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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困渡_晏執【完結】》第62章
話是這樣說著,真回了家,聞宴祁前所未有的老實。

蘇晚青的月匈前和後背都起了風團狀的紅斑,現下好了許多,可碰到了還是很癢,聞宴祁把房間溫度調高,遵醫囑給她小心塗藥。

他知道她難受,還不能去撓,於是就不斷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蘇晚青趴在枕頭上,感受著脊椎附近仿佛被火灼燒過的肌膚,抬手抹了把眼角,帶著哭腔開口,「你的手太熱了。」

蕁麻疹的症狀就是這樣,癢起來的時候碰到熱的會更癢,因此那會兒她洗完澡出來才覺得奇癢難耐。

身後,聞宴祁的呼吸頓了幾秒,然後他起身走進了浴室,半分鍾水聲過去,聞宴祁回來,把她身上的被子蓋好,然後冰涼的手覆上她的後背。

那一晚睡得並不安穩,聞宴祁喜歡從身後抱著她睡,可一抱在一起,背後又開始癢,蘇晚青扭了很久都沒找到合適的睡姿,聞宴祁乾脆抱了床被子去了床尾的沙發上睡。

兩人就這樣將就了幾天,到了除夕當日,蘇晚青的紅斑漸漸消退,聞宴祁的狀態卻越來越頹廢了。

整日要在家裡陪著她,頭發沒時間去剪,長長了許多,前麵的劉海垂下來幾乎能紮到眼睛,隨意穿著白t和短褲站在落地燈旁幫她摳藥,蘇晚青抬眼看過去,聞宴祁逆光站著,細黑長睫垂下來,神情懶散又專注,頗有幾分日雜畫報的感覺。

摸了摸鼻子,蘇晚青又開始日常賣乖,「老公,你好帥。」

聞宴祁眼皮都沒撩一下,也沒應聲。

蘇晚青腳尖探出去,順著他的小腿三角肌往上滑,勾了下他的腿窩,這才得到一些回應。

聞宴祁俯身看她,漆黑長睫垂下來,語調敷衍,「你又好了是吧?」

「我在誇你帥,是你不理我。」

他把幾粒藥塞進她嘴裡,臭著一張臉,「從小聽到大的話,懶得理。」

「......」蘇晚青嗬了聲,「巧了,我也是被人從小誇到大的。」

「你小時候不是小胖妞嗎?」

「小胖妞怎麼了?多招人喜歡。」蘇晚青艱難地咽了口水,想起什麼,「而且我聽翟緒說過,你小時候對胖胖的小姑娘格外有好感?」

聞宴祁眉頭輕擰,「他怎麼什麼都跟你說?」

「他還跟我說你小學學過街舞。」蘇晚青說完,上下掃了他一眼,「今天還是除夕呢,你要不要上個節目,給我舞一段?」

聞宴祁語氣懶怠,「舞你個頭。」

「......」

五天沒出過家門了,蘇晚青實在太無聊,吃完藥後看著他逆光的身影,頭頂的發型有些亂,於是又沒話找話,「明天就是新年了,我幫你剪頭發怎麼樣?」

聞宴祁端著杯子往外走,「你會嗎?」

「當然會。」蘇晚青從床上下來,趿拉著鞋子就往衛生間跑,「以前讀大學的時候,室友的劉海都是我剪的。」

聞宴祁還是似信非信的,架不住她心血來潮,盛情難卻,硬生生被按在了椅子上。

蘇晚青拿來了剪刀,以及平常修眉用得齒剪,繞著他的腦袋轉了一圈,似乎在打量從哪兒下手。

聞宴祁被她晃得頭暈,剛想站起身撂挑子,又被按了下去。

蘇晚青對上他的眼睛,目光非常真誠,「你可能不相信我剪頭發的技術,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設計劉海的審美。」

最後達成協議,隻動劉海,剪短半寸。

蘇晚青煞有介事地披上圍裙,還找了條沒用過的桌布圍到了聞宴祁的脖子上,準備得十分充分,她下手也很輕,為了製造最後的驚喜環節,還特意擋住了鏡子。

十五分鍾後,聞宴祁被斜陽曬得幾乎快睡著了,撓了撓喉結問,「幾撮劉海,你要剪多久?」

良久沒得到回應,緩緩抬眼看,蘇晚青舉著剪刀,目光停留在他眉上,神情有微不可查的凝滯。

聞宴祁有些不好的預感,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聲音非常響亮,「起開。」

蘇晚青捂著臀部緩緩往後退。

聞宴祁拿起倒扣在桌麵上的鏡子,幾秒後,難以置信地抬眼,「你給我剪得這是什麼?」

蘇晚青放下剪刀,不由地心虛,「不能怪我,你頭頂有個旋我想給你剪個逗號劉海來著」

原本四六分的劉海,這會兒變成鍋蓋頭了,刀口整齊不說,還全都翹了起來。

聞宴祁放下鏡子,隨手拿起她洗手台上的毛絨發箍卡在頭上,穩了穩氣息才開口,「逗號?」

「我怎麼瞧著那麼像問號呢?」

蘇晚青放下剪刀想跑,聞宴祁隨手把桌布扯下來,晦氣地丟進垃圾桶,一手揪住了她的衛衣帽子,剛想算賬,洗手台上的手機響了。

是翟緒打過來的。

他按下接聽鍵,微微眯起的目光卻在蘇晚青身上逡巡,她來了招金蟬脫殼,乾脆把衛衣脫下來了,身上隻穿了條不會摩擦皮膚的純棉吊帶,月匈後和背後的紅斑幾乎已經全部消退。

蘇晚青捂著心口,仿佛真的怕聞宴祁去找她算賬,慌裡慌張地從沙發上拎起一件他的家居毛衣,然後溜進了書房。

翟緒在電話那端又問了遍,「來得話就別開車了,打車過來。」

聞宴祁回過神,「去哪兒?」

「你倆不是沒出去度蜜月嗎?」翟緒頓了頓,「反正兩個人過年也冷清,我意思吃完年夜飯一起去彌楚熱鬧熱鬧,今晚有個調酒大賽,人賊多,可熱鬧了。」

「不去。」酒吧空氣不好,蘇晚青不能去,這段時間為了給她通風,露台的窗戶就沒關上過。

翟緒還在勸,「你不喜歡熱鬧,多少也考慮考慮你老婆吧,今晚跨年誒,你打算讓人陪你看春晚?」

想起她這一天的上躥下跳,聞宴祁頓了幾秒,「去不了酒吧,你要是想熱鬧,來我家。」

「去你家乾嘛?」翟緒沒勁兒地噓了一聲,「唱歌還是看電影啊,有什麼意思?」

「我頭發被蘇晚青剪壞了。」聞宴祁照了眼鏡子,淡聲開口,「你來了可以拍照。」

翟緒「操」了聲,「真的假的?你先拍張照片發過來。」

「愛信不信。」

聞宴祁作勢要掛電話,果然聽見那頭傳來呼聲,「去你家也行,我多帶幾個人去,可以不?」

「可以,但不能在我老婆麵前抽煙。」

「......」翟緒沉默幾秒,「你現在真的很像你老婆的狗。」

「我樂意。」掛上電話前他又說了句,「帶個推子過來。」

-

蘇晚青出去的時候,聞宴祁不知道從哪兒摸了個棒球帽出來,湊近才知道,那也是她的,之前做線下活動時客戶發的,純黑,後麵有產品logo。

「哇。」她又心虛地湊過去,雙手握拳捧著下巴,「這樣看好像男大學生啊。」

聞宴祁把剛送上門的食材拎進門,分門別類地往冰箱裡塞,抽空看了眼她花癡的表情,哼了聲,「喜歡男大學生?」

蘇晚青揚起笑,「喜歡~」

聞宴祁把一瓶果汁放進冰箱,回頭看她,蘇晚青穿著他的毛衣和傘裙,領口很大,頭發被隨手紮成了丸子頂在頭頂,可有幾縷碎發長度不夠,藤蔓一般纏在她纖細的脖頸上,烏發對比著白淨皮膚,鎖骨和肩頸線完全暴露,是不動聲色的攝人心魄。

聞宴祁垂首看了幾秒,突然伸出手攬上她的後背,稍一帶力,兩人就麵對麵貼到了一起。

他穿了一身黑,顯得輪廓線條越發鋒利,清冷眉眼裹上些微戾氣,依舊是桀驁且遊刃有餘的漫不經心,「知道男大學生的優勢是什麼嗎?」

蘇晚青愣了一下,「什麼?」

「腰好。」

自從搬到同一間臥室以後,聞宴祁確實也從未忍這麼久過,將近一個星期沒碰過她,每天還要幫未著寸縷的人上藥,昨晚蘇晚青趴在枕頭上玩手機時,就很明顯地感受到了什麼,聞宴祁給她上完藥以後就獨自去了次臥睡,連個晚安吻都沒給她。

蘇晚青眼睫顫了幾分,頰側浮上紅暈,眼底流光瀲灩,食指點著他的喉結,繞著圈地刮了幾下,嗓音柔婉,「有多好?」

聞宴祁眸色晦暗,盯著她看了許久,卻突然鬆手了,「先吃飯。」

這是答非所問的一句,可蘇晚青卻聽懂了,抿唇笑了聲,開始上手幫他整理蔬菜。

邢姨回老家過年了,臨走前給兩人列了菜單,那段時間的飯菜幾乎都是聞宴祁做得,菜單看不懂他就上網找視頻,蘇晚青窩在枕頭上捧著手機打遊戲的時候,常常聽見身旁傳來聲音——

「碗中加入清水、料酒、鹽巴和少許耗油備用,下一步把鍋中水燒開」

轉過頭,聞宴祁就靠在枕頭上,側臉被昏黃的光線籠罩著,漆黑長睫下眼神專注

,偶爾應付一下她的動手動腳,仿佛漫漫長夜就該如此打發。

兩人吃完飯就進了影音室,選了個片子剛看到一半,客人就到了。

沈梳音、梁蔚輕、翟緒以及幾個翟緒的朋友,基本上都是見過的人,蘇晚青忙著招呼,又是拿酒,又是拿水果,正忙活的時候被聞宴祁扣住了手腕。

他下巴稍抬,指了指露台上正在研究仙女棒的沈梳音,「去玩吧,這些不用你管。」

蘇晚青鬆開手,一本正經地叮囑他,「人家大年夜過來的,不管來乾嘛的都是客人,要把人照顧好了哦。」

聞宴祁好笑地看著她,「真把我當涉世未深的男大學生了?」

見他又提起這個梗,蘇晚青皺皺鼻子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聞宴祁隨意笑笑,從兜裡掏出一枚打火機遞給她,「小心點,別燙著手。」

「知道啦。」

露台上都是蘇晚青種得花花草草,沈梳音玩著仙女棒,過會兒覺得束手束腳,而且樓下還有很多小朋友也在玩,乾脆拉著蘇晚青下了樓。

左岸水榭綠化做得很好,有個小型的人工湖,蘇晚青坐在長椅上看著,給正在拿仙女棒畫圈的沈梳音拍照,她今天穿了件粉色的短款羽絨服,纖瘦的鉛筆褲下蹬著一雙駝色雪地靴,可愛又有活力。

蘇晚青想起許久沒問過她和小男友的進展了,就這麼隨意問了一下,沒想到還招出了小姑娘的傷心事。

「分手了,有一段時間了。」

蘇晚青抽出一張紙巾,幫她擦了擦座椅,讓她坐下才問,「你提的?」

「算我提的吧」沈梳音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元旦是我們在一起的100天紀念日,我們倆去吃了很好吃的烤肉,回學校的時候,他說他想親我」她說到這裡,聲音越來越小,「我覺得都100天了,親一下也沒什麼,就讓他親了,可一個星期之後他又提出」

蘇晚青神色緊了幾分,「開房?」

沈梳音抬眼看她,咬著唇點了點頭,「我本來不想答應的,但他說他已經開好了,是很貴的酒店他說他寢室裡的男生都這樣,有的還帶女生回去過夜,他說我們已經是成年人了」

「你去了?」

沈梳音點點頭,「我到前台登記的時候就害怕了,進電梯之前想跑,他拉著我不讓我跑,後來還好碰見了蔚輕哥,他那天晚上正好去那家酒店應酬。」

蘇晚青眉頭緩緩紓解,「然後呢?」

「然後蔚輕哥把他打了一頓,跟他說不要再來騷擾我。」

蘇晚青聽得氣悶,看著沈梳音心有餘悸的臉色,細聲安慰,「你蔚輕哥沒做錯,那種男生確實不配跟你在一起。」

沈梳音咬著唇問,「因為他動了歪心思嗎?」

「這不是歪心思,他有句話說得很對,你已經成年了,感情要如何進展你可以自己決定。」

蘇晚青幫她把頭發別到耳後,溫聲細語地說,「但他不該引誘你、強迫你,愛情的發生是順其自然的事,之後牽手、擁抱、接吻以及開房也是,如果你沒做好準備,不要聽信任何人的脅迫。」

沈梳音聽得似懂非懂,蘇晚青看著她純真的目光,又忍不住叮囑,「但是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你是心甘情願的,那你可以提前跟我說,我教你該怎麼保護自己。」

沈梳音眉心擰起來,嘴巴扁了幾分,抬手抱住了她,「晚青姐,你好好!」

昏暗的夜色中,倆人又嘀嘀咕咕地聊了幾句,沈梳音讓她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翟緒,蘇晚青還煞有介事地伸出四根手指頭起誓。

回家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蘇晚青做好準備推門進去就是煙霧繚繞,可真推開門,影音室裡卻沒有絲毫異味。

桌上擺著水果,翟緒在和他的朋友們打牌,嗓門大了點兒,但沒一個抽煙的;聞宴祁在和梁蔚輕遠離人群在看電影,聞宴祁不再戴棒球帽,大約是被翟緒擼了下來,此刻頭上卡著黑色衛衣的連帽,鬆鬆垮垮的,氣質頹靡又慵懶。「你們」

蘇晚青站在門口,還想問他們餓不餓,她可以下點兒速凍水餃,話還沒說完就被翟緒招呼了過去,「哎呀,賭神來了,□□會玩嗎?」

蘇晚青搖搖頭,「我不會這個。」

「玩不玩,我教你。」

沙發另一側的聞宴祁扔過來一個抱枕,「怎麼不去教你妹?」

「對!」沈梳音適時伸出了手,「我也要學!」

「你學什麼?」翟緒冷了臉,「家裡有我一個散財童子就夠了。」

聞宴祁走過去牽住蘇晚青的手,踢了一下他的凳子,「讓你帶得推子呢?」

「放鞋櫃上了,跑了兩家超市才找到,誰他媽除夕夜去買這啊!」

翟緒抱怨不止,轉頭看他依舊頂著帽子,哼了聲,「把我騙過來,還不讓我看,真不是個玩意兒。」

聞宴祁也沒接話,清了清嗓子,「我上樓剪個頭發。」

說完也不管有沒有人回應,就牽著蘇晚青的手走出了影音室。

到了玄關處,蘇晚青一眼就看見了盒子,拿起來研究了一下,才發現是給寵物剃毛的那種推子,瞬間笑出了聲,「很適合你耶。」

聞宴祁隨後走上來,接過她手裡的東西,三兩下就把一個格子安裝好了,帽子擼下來,頭發有些亂,他挑眉看她,「會用嗎?」

蘇晚青拉著他往樓上走,「這個很簡單吧?」

聞宴祁看出來她想玩,「簡單就你來。」

進了房間,關上門,兩人走進浴室,蘇晚青還在研究開關,聞宴祁轉過身把暖光燈打開,然後就當著她的麵把衛衣脫掉了。

她驚詫了兩秒,末了想想,他應該是打算剪完洗澡,於是沒有說話。

蘇晚青稍微踮起腳尖,左手按上聞宴祁的肩膀,溫熱氣息嗬在他耳邊,「那我開始了哦。」

聞宴祁有些好笑,「要不要再給你辦個開機儀式了?」

「閉嘴吧你」

推個頭發,她聲音軟得跟什麼似的。

聞宴祁喉嚨緊了幾分,沒有說話。

蘇晚青是有點緊張,把開關打開,機器聲嗡嗡的,她又確認了一遍,「我開始了哈。」

聞宴祁:「......」

她動作很輕很慢,推個頭發而已,一隻手還按在他肩

膀上,仿佛怕碎頭發紮到他,推完一下,手就在他後背上撥弄一下,聞宴祁被她摸得心煩意亂,前所未有的憋悶。

蘇晚青自是沒注意到這些,她推得十分小心翼翼,大約用了五分鍾的時間,一個寸頭便初見雛形。

「哇。」她對著鏡子,笑得眼睛都彎起來,「好帥呀老公。」

聞宴祁喉結滾動一圈,也從鏡子裡看她,嗓音有些啞,「多帥?」

「真的像男大學生了誒!」

蘇晚青從沒見過這樣的他,和之前孑然不同,如果說之前聞宴祁隻有在頭發半乾未乾時身上有柔軟的氣質,看起來像溫暖明朗的男大學生,那如今頂著寸頭的他就是無需任何表情和衣服加持,也能凸顯出來青春和野性的荷爾蒙。

就像...

在球場上橫沖直撞的男生,甩一下頭發能揮灑出汗水,明明是清瘦的身材,可胳膊上有起伏的曲線,腹部也有勻稱的肌肉,是方方麵麵的恰到好處。

蘇晚青看著鏡子,似乎是想上手摸一把他的背肌,手還沒落下又縮了回去。

這一幕恰好也被聞宴祁從鏡子裡捕捉到,唇邊笑意隱隱約約,看著她推完最後一把,抬手把嗡嗡的機器聲關閉,隨手丟到了洗手台上。

「好了。」蘇晚青看著鏡子,似乎是對自己的手藝非常滿意。

聞宴祁也沒抬頭,懶懶地抖了抖身上的碎發,語調隨意,「有點癢。」

「哪裡?」

聞宴祁上半身光著,下半身隻穿了一件寬鬆的黑色衛褲,隨手指了一下,「後背。」

蘇晚青以為他是被碎頭發紮得癢,可彎著腰看了很久,他那勻稱的肌肉上壓根沒落下什麼頭發,要不就是被她撥下去,要不就是被他自己抖掉了。

「這兒嗎?」她撓了撓他的後肩。

聞宴祁嘖了聲,「再下麵一點。」

再下麵就是褲子了,總不能伸進褲子裡給他拍,蘇晚青抬眼,「你洗澡吧。」

她說完,想縮回手,可聞宴祁似乎一直在鏡子裡看她,在她的手撤離之前,他扣住她的手腕,順勢打開了水龍頭。

蘇晚青愣了一下,「你乾嘛?」

聞宴祁轉過身,一手攬過她的腰,另一隻手勾起她的衣領,又確認了遍紅斑已經消失,才啞聲開口,「老婆」

這語氣太熟悉了。

蘇晚青逐漸意識到他想做什麼,掙紮了幾秒,臉色羞紅之時,唇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聞宴祁隻是輾轉,幾秒後便撤離,薄白眼皮撩起,帶點取笑的語氣,「要不要體會一下男大學生的樂趣?」

兩人在昏黃的燈光下對視,身後的水聲潺潺,仿佛被拉低了音階,沉悶的空氣中有火花,蘇晚青看見他瞳孔裡的自己,極致的靜默裡,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她斂起目光,感受著內心洶湧的渴求,語調還是安分且謹慎的,「晚上再說吧,樓下的人還沒走呢」

「聽不見。」

聞宴祁長臂一伸,乾脆把淋浴設備也打開了,高低水聲相互輝映,他又轉過身,托著蘇晚青的腰把她抱上了洗手台。

「不要。」蘇晚青依舊雙手抵著他,眸中水光閃爍,她聲音也輕,「太久不下去,人家會懷疑的。」

話音落下,聞宴祁握上她的小腿,順著往上撩起傘裙堆到了腰上,親吻的目標緩緩轉移,感受著頸側灼燙的氣息蔓延而下,蘇晚青聽見他喑啞的嗓音,宛如蠱惑,「不會太久。」

聞宴祁蹲了下去。

「你很快的。」

水汽氤氳,視線變得模糊,兩人拉長的聲音投在牆壁上,絕對熾熱的愛意,逆光之下,是他心甘情願的臣服。

一十分鍾後,蘇晚青扶著欄杆下樓,腿有點軟。

身後響起關門聲,聞宴祁洗完澡出來,已然神清氣爽,從身後攬上她的腰,還是十分正經的語氣,「明天開始我帶你晨跑,鍛煉一身體力。」

「你自己練去」

蘇晚青話還沒說完,影音室的門被推開,不知誰說了句「我操,快零點了」,一群人魚貫而出。

他們跑到露台上往外看,幾乎家家戶戶都亮著燈,在禁止燃放煙花鞭炮的規則下,電子鞭炮應運而生,不知誰用手機放了一串,屋裡屋外此起彼伏,有人跑出來放小型煙花,花型不高,可在眼下的時刻卻如烈火烹油,花團錦簇。

蘇晚青被聞宴祁牽著手,沒去露台上擠,倆人另辟蹊徑走到了島台旁的落地窗前,隔著厚重的窗簾,身後是倒計時的聲音,耳側是聞宴祁清爽的須後水香調——

5、4、3、2

在最後一個數字落下的同時,旁邊的人從身後抱住了她,溫潤的唇落在耳垂。

許是因為剛剛發生的事,許是因為這是聞宴祁陪她度過的第一個春節,蘇晚青心潮波動起伏不息,抬眼看他輪廓分明的臉,以及氤氳著霧氣的黑瞳,總感覺這個場景虛幻得不真實。

「聞宴祁。」

「嗯?」

「你激動嗎?」

聞宴祁別開視線,唇角勾起來,「我激動什麼?」

蘇晚青握拳錘了他一下,「這是我們的第一年!」

「可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年。」聞宴祁輕聲笑,「等你變成小老太太了,身邊站著的,還會是我。」

他眉眼清雋,掌心包裹住她的手,忽然低聲,「也隻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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