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量依還想說些什麽,無意中看到了站在蘇晚青身後的男人,她頭腦發昏,視力也模糊了,但還是從那人淡漠的眼神中讀出了警告的意味。
縮了縮腦袋,蘇量依坐回了副駕。
目送著車子開走,蘇晚青一回頭,撞進了聞宴祁的視線中。
他站在台階上,周身帶著浸了幾分薄醉的散漫,撣了撣指尖猩紅,煙灰簌簌落下,他寡聲開口,“她跟你長得一點都不像。”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蘇晚青聽出來了。
想來也是,聞宴祁並不像做事隻憑一時興起的人,半年前倆人領證的時候,他應該就已經把她的背景調查清楚了。
“剛生出來的時候不是都長一個樣,皺皺巴巴的。”她隨口說了句,不願在這個話題上深聊,“剛剛謝謝你了啊。”
這話她說了許多次,但這回,聞宴祁唇角輕掀,“怎麽謝?”
蘇晚青腳步頓住,愣了一下,“要不......回去敬你一杯酒?”
聞宴祁按滅煙蒂,眼尾稍挑,帶著幾分混不吝的痞氣,“就這?”
“那你想怎樣?”蘇晚青站在台階下,微微仰頭看他,一本正經地糊弄,“做了好事後獅子大開口,善心就會變味哦。”
聞宴祁不讚同,“利益才是最好的驅動劑。”
蘇晚青也不讚同,但她還沒想到怎麽反駁。
聞宴祁垂眼,目光落在她瓷白的臉蛋上,心頭突然軟了幾分,“你總這樣做好事不留名嗎?”
見他又提起剛剛的事兒,蘇晚青斂起神色,“也不是。”
“至少從幫你這件事中我得到了好處。”她安靜幾秒,須臾後勾唇笑了一下,“湖山區的房價又漲了。”
“......”聞宴祁啞然失笑。
真實的生活充滿曲折和無奈,但蘇晚青比他想象中更樂觀得體。
心境清平,達觀空寂,多少人虛長年歲也無法領略的道理,她似乎從很早之前就看明白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性智慧。
但不知為何,聞宴祁開始不喜歡她這副溫和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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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梳音出來找人,拉著蘇晚青去衛生間了。
聞宴祁捏著煙盒獨自進去。
瞥見那個瘦削的身影時,全場的燈光正巧暗下來,滿室寂靜了一秒,台上陡然爆發出一聲鼓點,年輕的歡呼聲隨後響徹雲霄。
暗影幢幢中,聞宴祁看見一樓吧台邊站著一個男孩,依舊瘦得像營養不良,兩條花臂看起來毫無威懾力,面前那個正在掌摑他的營銷經理都比他更像個夜場保安。
聞宴祁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但他還是走過去,在那個營銷經理再度抬手的瞬間,將男孩往自己身側帶了半步。
翟緒是這裡的常客,聞宴祁雖然來得不多,但乾營銷的都是人精,一眼就認了出來,“聞......聞先生。”
聞宴祁隨手撈了把椅子坐下來,端著生人勿進的冷淡,開口也還算客氣,“這哥們兒犯什麽錯了?”
營銷經理愣了一下,徐徐解釋,“他剛剛摔了瓶李察。”
聞宴祁捏著煙盒,說話隨意,“認識我嗎?”
經理連忙點頭,“認識,認識。”
“行。”聞宴祁下巴微抬,朝二樓的卡座揚了揚眉,“摔了的酒記我帳上。”
經理立馬變了臉色,背都躬起來,停不下來的道謝,說是點頭哈腰也不為過。
燈影刺眼,聞宴祁聽著煩,想起還在罰站的男孩,一直沒聽他開口,這會兒看他只是垂著眼皮,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神堅毅,他倒有了幾分興趣。
“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也沒抬頭,頓了幾秒,嗓音粗嘎答道,“陳柱。”
聞宴祁漫不經心地伸出手指,在桌子上點了兩下,“想還手嗎?”
陳柱聽到這話,總算抬眼看他。
“我再開五瓶李察,提成你拿。”聞宴祁偏過臉,饒有興味地看向營銷經理,“願意嗎?”
他話沒說透,但任誰都能聽出來其中意思。
聞宴祁今晚就是鐵了心要給陳柱出氣,就算不為著那幾瓶酒,營銷經理也不敢得罪他。
“聞先生,今天是我不對,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就隻管說,怎麽消氣怎麽來。”
聞宴祁一身倨傲,帶著扎人的威勢,懶散開口,“打嗎?”
陳柱默了默,“不打。”
營銷經理抹了把額上的汗離開了,聞宴祁瞧了眼陳柱,“為什麽不還手?”
“我掙得就是這份錢。”
意料之外的回答,聞宴祁沉默須臾,“想不想換一份站著掙錢的工作?”
侍應生端來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杯壁反射出波光粼粼的星點。
“為什麽要幫我?”
陳柱確認自己從沒在錦園小區和他說過一句話,甚至還向那個漂亮姐姐告過他的狀,“我不認識你。”
聞宴祁沒接這話,往走廊盡頭的衛生間看了眼,抽出一根煙銜在唇邊,從口袋裡翻出打火機,赤橘色火苗閃爍,照亮他冷峻的眉眼。
“我也不認識你。”
他開口,嗓音帶著清啞的涼意,“但你有個還不錯的朋友。”
作者有話說:
“他不是保安,他是我朋友。”指路14章。
第21章
◎他剛剛是想幫她衝紅糖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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