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給他做消毒。
她嘗過太多次酒精消殺傷口的疼痛,下手的時候完全不敢太用力,盡量控制自己的力度。
殊不知,她這樣的力度在計戍尋的眼裡不過是小貓尾巴掃手掌那般撓癢癢的,他忽然伸右手,壓著她的手指往下。
酒精棉簽一下子狠狠摁進傷口裡。
應櫻驚地小呼了一聲,慌張地抬頭,對上他的。
“這樣才有用。”計戍尋眉眼舒展,含著笑提醒。
“你…”應櫻囁喏多次,最後只是跟了句:“挺厲害的。”
說完,稍稍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繼續上藥。
“我記得小時候被張弘剛打了以後,在醫院消毒上藥,吃多少糖都覺得神經疼得發麻,”應櫻自顧自說她的:“你有過那種感覺要疼暈過去的時候嗎?”
“有。”計戍尋語氣平淡,“執行任務,子彈打穿防/彈衣,取/彈的時候麻醉針一點用沒有。”
應櫻手上的動作又是一頓,她悄悄抬眼,看見他垂著眸盯著自己的手。
如此近的距離下,她可以將他標志的五官容納的一清二楚,細致到他天生優越的眼睫,垂著,配著英氣的劍眉,展露出渾然天成的薄冷氣質。
“偷看呢?”計戍尋忽然開口,揶揄。
應櫻瞬間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看他看出了神。
“我才沒。”她慌裡慌張地扔掉用過的棉簽,去拿紗布。
“好看麽?”他又問。
“......”
她尷尬得徹底抬不起頭了。
計戍尋盯著自己傷口附近因為碘伏變黃的膚色,趁她轉身拿東西這會兒,“張弘剛不會再出現了。”
應櫻回頭,意外道:“為什麽?”
“收拾了他一頓,”計戍尋自然地把手再次遞給她,“和爺爺那邊打過招呼了,我身份不方便,他會幫忙料理後面的事,張弘剛不會再出現在海堯。”
她思索了一會兒,忽然頗為擔憂地問:“計戍尋,你沒有…幹什麽違法違紀的事吧?”
計戍尋微微勾唇,借著姿勢忽然湊近一步,“怎麽,怕我有事兒?”
“你不要被我耽誤了。”應櫻直抒胸臆,她略有為難:“你要是因為我惹上麻煩,我怎麽還…都還不清的。”
聽到她說這話,計戍尋眼神略沉,隨後馬上解釋:“放心吧,雖然計家都經商,但就我直系的上下五代,那都是建設祖國,富裕家庭的守法公民。”
“年紀不大,心裡事兒不少。”他笑了一聲,拉開與她的距離。
就這樣,話題結束,客廳重新陷入安靜。
應櫻低著頭,認真地給他纏好紗布,她手裡做著,良久,默默說了一句:“謝謝。”
“謝什麽?”他問。
她說:“謝所有。”
“應櫻,你是想用一句謝謝就結清人情麽。”計戍尋眼底愈深,語氣意味不明,“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
應櫻包扎完,松開手,有些不懂他的意思,“我沒有。”
“真想謝,得有實際的。”計戍尋站起身,留下這麽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比一遍遍光說管用。”
她望著計戍尋上樓的背影,陷入思考。
實際的......
他想要什麽實際的......
應櫻撓撓頭,合上醫藥箱,喃喃:“真是怪......”
......
翌日。
應櫻病狀好了一大半,就閑不住了。
這天下午,椿院的員工們活兒都很少,阿姨們見著應櫻在廚房裡忙活,一個兩個湊過來,莫名其妙就開始跟著應櫻學做東西。
原本冷清的偌大別墅,忽然熱鬧了起來。
計戍尋從健身房運動回來,穿著一身運動服走進別墅,就被一股濃鬱的蛋糕香味縈繞。
方子從後面而來,也穿著運動衣,“謔!好香啊誰烤蛋糕呢!”
“洗澡。”計戍尋開口,把剛想湊去廚房的方子叫住:“髒死了。”
說完,他轉身上樓。
方子聞了聞自己身上,“還,還行吧我說。”
無奈,大哥說他髒他就髒,方子也回屋去洗澡。
“我們加入45克的砂糖,27克左右的水,攪拌均勻。”應櫻帶著阿姨們做。
她圍著圍裙,繼續做自己這份,“放一個雞蛋進去,攪拌均勻,再加一小杓蜂蜜,不用太多。”
“篩低粉68克,多一點少一點都沒關系。然後還有一小半杓的小蘇打。”應櫻操作的手法嫻熟又溫柔,說話也溫溫軟軟的:“攪拌順滑,到呈酸奶一樣的濃稠程度。”
“銅鑼燒的蛋糕餅不用烤箱,家裡常用的平底鍋就能實現。”所以應櫻今天才教給阿姨們這一款甜點,烤箱不是家家都有,所以做一些日常鍋就能實現的甜品最好不過。
站在她身邊的阿姨們和保姆小姐姐們學得非常認真,時不時地發出幾句讚賞。
“鍋燒熱以後,就往裡面倒這麽一小杓面糊就好。”應櫻示范著,橙黃色的蛋糕糊倒入平底鍋,隨著時間它自然而然地攤開,成一個圓形。
烤了一會兒以後,應櫻用鍋鏟翻面,已經熟了的一面就顯現出銅鑼燒中間深棕,外圈金黃的表面色。
“這個做完,放一邊晾涼,”應櫻拿出旁邊的不鏽鋼小碗,用杓子舀出綿密的紅豆沙:“拿出我們剛剛坐好的紅豆沙,塗在中間,然後再拿一片蛋糕餅合上微微壓實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