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她心就越涼。
計哲偏偏這時候把母親從計老爺子身邊調開,是為了什麽……
……
果不其然。
翌日,這周周五,應櫻從學校回來就正好撞到在門口等她的計哲保鏢。
她被請到了計哲一家所住的,位於計家大院東邊的槐苑。
應櫻走到計哲書房門口的時候,手掌心已經沁出了汗。
“二爺在裡面等您。”保鏢聲音冷淡,給她打開門。
應櫻從沒有和計哲單獨正面交流過,她對他的所有印象都在別人口中,以及偶然遇到時看到的模樣。
嚴肅,一絲不苟。
和昨晚與青竹廝混在一起時的放肆形象也完全不符。
如果沒記錯。
她看到臥室地毯上躺著很多道具,計哲還是個在那方面又特殊癖好的……
左手手指尖使勁摳掐著右手的掌心,她強迫自己冷靜,勇敢起來。
應櫻挺直後背,走入計哲的書房。
砰——
書房厚重高大的門被保鏢關上。
書房落地的窗子拉著半透的簾,計哲正坐在書架旁邊的單人沙發上閱讀書籍,茶幾上放著一杯英式紅茶。
他一如既往穿著西裝,頭髮一絲不苟的梳著。
盡管人已中年,但是因為保養得好,他在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中依舊是出類拔萃的,甚至有著那種會讓年輕女性傾倒的成熟穩重。
應櫻走到他面前,在稍遠的地方停下,稍稍有些髒的帆布鞋踩在硬絲絨的地毯上,產生鮮明的格格不入的對比。
她看著計哲,毫不畏懼,故作平靜:“計董,您找我有事嗎。”
應櫻不管計哲叫計二爺,而是計董。
對計武,計戍尋,計蕭惟都是如此,不稱爺,不稱少爺,小姐。
因為她始終認為自己並不受計家雇傭,就不能像那些傭人一樣稱呼他們。
要說虧欠,她只欠計爺爺的恩情。
計哲捏著書角的手指微微一頓,抬眼,露出一抹表面的微笑:“是有點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哦對,”他把書合上,倒說起另一回事:“老爺子出去療養,本來要帶你母親,是我說讓賀大姐好好休息一下,才把她留在計家的。”
計哲看似關心的語氣,看似是在聊其他事的架勢。
應櫻卻讀得一清二楚。
她抬頭,開口:“計董,您有事直說。”
計哲倒也不慌不忙,對付這個小丫頭,他有玩弄鼓掌的能力,“前兩天下雨的晚上,你什麽時候回的柳苑啊。”
應櫻眼神一動。
她就知道,像計哲這樣周遊於生意場多年,早就圓滑周密到骨子裡,即便做那事時爽快放肆,事後定會把類似於監控記錄親自亦或者讓信得過的人全部看一遍。
應櫻昨晚上早就把所有可能性全部考慮到了。
腦海裡浮現著張弘剛那蹲在校門口尋找自己的身影,想起他那張惡心嘴臉,她止不住地抗拒和害怕。
可是。
她微微一笑,對計哲坦白:“計董,那天我看見了,您和青竹夫人在偷/情。”
計哲沒想到她一個小丫頭竟然這麽毫不顧忌地把話說的這麽難聽。
接著,他就聽見她又說。
“但是這事我不會說出去,因為這畢竟只是您和青竹夫人的事,是計家的家事。”應櫻搖搖頭,說著:“我一個外人,是沒有權力摻和的。”
“如果您真的擔心,我可以離開計家。”
應櫻話說到結尾,忽然又轉了個彎,她眼帶誠懇道:“但是還請您允許我母親繼續在計家生活,在計家工作。”
張弘剛已經在社會當中,她不信他不來找事。
母親年紀大了,不能再擔驚受怕。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那就讓她一個出去,面對所有危險。
應櫻已經考慮好了一切,如果計哲真的如她所願,這將是對她們母女而言最好的結果。
可是。
計哲沒有如她所願。
聽完她劈裡啪啦說的一堆承諾和請求,計哲沒有馬上答應,而是依舊掛著淡然的笑。
他歎了口氣,說:“你和賀大姐,都是老爺子點名留在計家照料的。”
“你在老爺子療養期間走了,他回來我怎麽交代。”
應櫻剛要開口說自己會和計爺爺解釋清楚,就被計哲一個抬手製止了話語。
計哲穩如泰山,那架勢仿佛犯了錯的是應櫻,而他是來處置她的。
“你也在計家住這麽多年了,我不能因為這麽一點小事就為難你。”計哲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雲裡霧裡地說了一句:“這世界上啊,所有的自由,和諧。不過是雙方或者多方的互相約束構成的。”
“你不用搬出計家,好好住著。”
“只要你幫我保密,當做沒有看見就好。”
應櫻的心跳越來越沉,她隻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計哲瞥了一眼她依舊警惕的神色,也是有些意外,沒想到她並沒有表面上那麽單純。
隨後,他從書籍下面抽出一章一直壓在底下的紙張。
計哲拎起來,給她看了看。
應櫻站的遠,用眼神問他是什麽。
“這是你母親的單方解雇合同。”計哲溫柔的聲音,卻仿佛如冰刺一般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