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子上的事兒不能停的,周家不是隻做一樣生意,好多事情同時在做。
豬頭肉又需要收拾,要鹵要調鹵汁。韭菜也需要收拾,晚間還得製餅次日大清早去賣。雖說每件事都不算多累,但疊加在一起這活兒就重了。
葉嘉跟余氏都不是那等特別強健,能扛得住的壯實身子骨。這般高強度的勞作乾久了,她倆鐵定要累出毛病的。可要是做一樣停一樣,又怕耽誤朝食攤子的生意。
做生意講究一個持之以恆,客熟才人多。若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朝食攤子的生意早晚會打了水漂。
“要買仆役。”
余氏早就想說這事兒,還沒說要弄香胰子這門生意的時候她就想過要雇人。這段時日,雖說家裡許多事她搭把手做沒有怨言,其實每回都累得夠嗆。只不過兒媳做得更多,又是操心生意又是親自乾活的。她自然就不會說:“咱家事情多起來,光靠咱倆是做不好的。沒得累出毛病。”
葉嘉卻沒想過買仆役。不是說買人貴,而是不合適。
他們要的人是能直接上手乾活的,但瓦市上賣的大部分都是不曉事兒的年紀。超過十歲的就少。不因別的,只因年紀大了不好養熟。李北鎮的風氣可是跟中原可大不同,這地方地廣人稀,沒官府管著。你一紙契書能不能壓住人是另說。畢竟周家孤兒寡母的一看就好欺辱。
“還是雇人更好。”葉嘉沉吟片刻道,“按照當地人工開工錢,工錢日結。”
余氏的本意自然是買人,她的習慣是如此。但葉嘉把顧慮一說又十分有道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如今已經沒有尊貴的身份,確實不敢保證從外頭買回來的丫頭老媽子能有多聽話。
“這事兒還得稍後再談,外頭耽擱了這麽久,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余氏如今已經能把饃饃蒸熟了。夾生的飯許久沒有過。聽到葉嘉這麽說,立即就說自己蒸了一鍋雜糧飯在鍋裡。菜色自然是葉嘉早上給他們留的小酥肉。
這東西當零嘴兒吃也行,當菜吃也行。
葉嘉點點頭,去屋裡趕緊把一身衣裳給換下來。扭頭出來就拿了兩個雞蛋在手裡。光吃雜糧飯是不行的,她這會兒累了也不想做別的菜,就預備炒蛋炒飯吃。
蛋炒飯炒就簡單了,打兩個蛋加半顆胡蘿卜丁。若是想吃葷可以添點兒肉丁。葉嘉將鍋快速地燒熱,而後兩個雞蛋打散了倒進去炒得半熟,盛上來。胡蘿卜丁炒斷生,再一鍋雜糧飯倒進去,雞蛋也加進去一塊爆炒。葉嘉做蛋炒飯是習慣這麽做的。許多人喜歡雞蛋液淋在飯上,炒出金黃的色澤。她不喜歡,覺得那樣的蛋炒飯沒有柴火氣,不香。
葉嘉這邊快速炒了一鍋蛋炒飯,蕤姐兒聞到香味從睡夢中爬起來。揉著眼睛就迷迷蒙蒙地爬到後廚的門邊來,小奶音含含糊糊地喊了句嬸娘:“嬸娘吃飯了嗎?”
“沒呢,”葉嘉回來都已經過了午時許久,她沒用午飯餓了,“你餓的話也吃一碗?”
“好噠!”小姑娘一聽這話就蹦躂起來,拍著手去找余氏給她擦臉。
余氏才在井邊打水給蕤姐兒擦臉梳頭髮,方才在窩窩裡懶得起身的小點點嗖地衝進來。嗷嗚嗷嗚地圍著葉嘉打轉轉。葉嘉這飯是加了鹽的。依稀知道貓狗不能多吃鹽,她隻給了點點一小杓。
“我也來吃點。”余氏中午吃過了,但這會兒聞著味道覺得香,饞得慌。
囫圇地墊了肚子,葉嘉就去鎮子上采買了。
上回買過一次,這回葉嘉都認的地兒。不肖半個時辰就把需要的東西買齊了,只剩下豬胰子這一項。豬胰子自然是越新鮮越好,畢竟香胰子的效用強弱取決於胰子裡頭的分泌物。天氣這麽晚了,回去也做不了。放一日的話,明兒怕是沒那麽好的效果。
鎮上只有一家肉鋪子,屠戶每日殺兩到三頭豬,葉嘉要五個豬胰子就有些難。屠戶是知曉葉嘉總買些豬內髒回去吃,倒也沒覺得奇怪。
“明兒我這隻殺三頭豬,能給你三塊胰子。”屠戶掙了葉嘉不少錢,兩人熟識得很,聽說她非得要就只能想想辦法,“不然你等明日傍晚來尋我,我去老李頭家給你再勻兩條過來。”
聽他這麽說,葉嘉自然是滿口答應。
拎著東西回到家,正好在村子口遇上載著兩個孫子的孫老漢。老遠一家人瞧見葉嘉就趕緊把車停下來。看到葉嘉一手的東西,乾脆過來幫她提到車上:“我這便就厚臉皮來了。”
孫老漢兩個孫子還挺聽話,孫老漢讓叫人就叫人。
葉嘉應了,又拆了一包果子點心,給兩人一人抓了一把。兩人本不敢接的,看了眼孫老漢見他點頭才接。孫家的大孫子挺早熟,客客氣氣地謝過葉嘉。葉嘉摸了摸老大的腦袋,小孩兒還挺有意思的,臉蛋紅紅的垂下頭去。
到了家門口,葉嘉讓余氏把東西提回去,放下兩孩子。讓孫老漢趕車送她去郭家橋走一趟。
孫老漢也不多問,當初葉嘉包他的車就說過了,周家有事他是必定要送的。索性郭家橋離得不算太遠,牛車走得快些,兩炷香的路程。葉嘉到了郭家橋隨便拉了個村裡人問郭淮。這本不過是件小事情,找人而已。誰知她一提郭淮,被拉著的那個婦人臉色頓時古怪起來。
那婦人盯著葉嘉看了許久,那眼神仿佛葉嘉是什麽傻子。不過還是給葉嘉指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