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嘗麽?”周憬琛跟上葉嘉舉起一個油紙包。
葉嘉本在琢磨事兒,抬眸一看,油紙包裡包著兩種餅。
不知他什麽時候去買的,不聲不響的突然拿出來倒是叫葉嘉驚訝。見她眨了眨眼睛,男人微微地彎起了眼角。粗劣的布料都擋不住他周身清貴出塵的氣質,他勾下腰與葉嘉平視:“這個炸的味道還算可以,煎得這個難以下咽。”
說完,撕了一小塊塞嘴裡,剩下的遞給葉嘉。
葉嘉嘗了嘗,炸的蘿卜餅用的麵粉,裡頭蘿卜就是單純的蘿卜味兒。調味不算好,但裡頭有點湯汁,滾燙的吃在嘴裡還挺不錯。另一個煎得就不行了,熱的時候嘗就澀嘴,冷了更硬。
“三文錢都貴了。”男人嗓音清清淡淡,叫人聽著心都靜下來。
葉嘉抬頭看他,四目相對,葉嘉率先移開了視線。
牛車送到周家門口都午時了。
今日賣的多,余氏早做好準備回來的晚。但沒想到會這麽晚,她帶著蕤姐兒在家裡等了許久不見兩人回來,幾次去村口張望也不見人影,都要以為兩人在鎮上出了什麽事。差點就去鎮上找人。這會兒看兩人回來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張口便問情況。
葉嘉也沒瞞她,就將鎮上多了兩家餅攤的事兒給說了。
余氏聞言臉色一變,頓時就有些慌。這般也不怪余氏沉不住氣,她是怕了。周家好不容易有一門糊口的生意,怎麽才賺兩個半月的錢就有人來搶。流放三年,余氏已不是早前目下無塵不懂庶務的景王妃了。在西北這荒地兒,是條龍都得盤著。
任你能讀會寫,再擅揣度人心,吃不飽飯還是照樣得餓死。
此時一聽生意被人搶了就急,她一急就紅臉:“這可如何是好?怎地這些人就曉得跟風,別人家做餅,他們也做餅,沒個別的生意經麽?”
“莫慌,娘,這不是什麽大事兒。”
說實在的,吃了兩個月的獨食忽然被瓜分,是個人心裡都不平衡。但做生意這事兒吧,沒那本事搞壟斷就不能太霸道。自家要吃飯,別人家也想分點湯喝。尤其這苦地方家家都苦。
再說,生意好壞看本事,沒得你擺攤就不準別人擺。
葉嘉將兩家餅攤的情況看過以後這一顆心就定下來。一來她的餅味道好用料足,還是白面的。二來東西不管好壞總有個新鮮期。新鮮期一過才見分曉。好的東西自然還是好,差的不必別人耍手段,自己就會做不下去。這個過程需要時間,一日兩日的根本看不出個什麽。
“東西是好是壞,吃的人心裡清楚。”葉嘉安撫道,“咱家的餅味道確實好。再說,本來蘿卜餅也不能做一輩子。等市面上蘿卜吃完,趕明兒還得換花樣。”
這倒是。這陣子市面上都買不著蘿卜了。再要有,還得入冬。
原這些蘿卜就是買別人地窖裡剩的,存了一個冬天的東西品質本就不好。當初選蘿卜餡兒餅就是圖蘿卜便宜,等蘿卜下市,這生意不停也得停。
葉嘉想著,又去後院看了那幾塊地。
前幾日下雨,倒是沒想到周憬琛已經把這塊空地給收拾出來。她給他的那些種子也種下去了。今兒太陽好,好些長得快的都冒了點綠。
余氏跟出來看她盯著這一片地不知在琢磨什麽,扭頭就去看兒子。
周憬琛搖了搖頭:“嘉娘有章程。”
葉嘉那會兒拿給周憬琛的三包小菜籽,一包白菘一包蘿卜一包洗腸草(韭菜)。蘿卜是入秋後種的,白菘和洗腸草倒是能種。天氣一暖和便長得飛快。如今冒綠正是洗腸草,上輩子老說割韭菜一茬接一茬,其實就是形容韭菜長得快。
繞著那塊地轉悠了好久,她拍拍屁股站起來:“娘,今兒中午吃頓好的吧。”
余氏看她看了一圈臉上又含了笑,七上八下的心就這麽定下來。還別說,到了西北這地兒,親兒子說再多都沒有葉嘉一句話能叫她心定。心知兒媳這定是又有了主意,她面上才松弛下來:“娘手藝不成,隻煮了飯。嘉娘是要做什麽新鮮吃食麽?”
葉嘉點點頭:“買了點羊肉,今兒中午吃羊肉臊子面。”
羊肉面余氏知曉,羊肉臊子面倒是沒聽過。不過葉嘉做什麽,他們吃什麽便是。余氏拉著想往葉嘉身邊湊的蕤姐兒,跟著一塊回了後廚。
周憬琛在院子外面不知幹什麽,說了聲有事出去一趟便拄著拐出門。
葉嘉有些稀奇,看向余氏。余氏又哪裡曉得?
兩人面面相覷都沒管,畢竟周憬琛一個成年男子,出個門還需要人看著。葉嘉這邊將羊肉處理乾淨就開始炒臊子。余氏如今燒火也是熟練,就在後頭給葉嘉燒火。沒一會兒,那噴香的臊子味道飄出來,別說蕤姐兒饞,就是余氏都從灶台後頭鑽出來。站在鍋旁邊眼巴巴地看。
“明兒再賣一早上,就不做蘿卜餅了。”葉嘉一面炒一面跟余氏說,“一會兒娘去村子裡問問,看誰家有雞蛋勻出來,咱們多囤一點放家。”
蕤姐兒眨巴著大眼睛仰著腦袋看葉嘉,葉嘉沒忍住,盛了一杓臊子給她先嘗嘗味兒。
余氏看得眼熱,但她一個祖母輩兒的人就算葉嘉給她盛她也不好意思吃。就站在一旁問葉嘉要雞蛋做什麽。這年頭雞蛋不便宜,一文錢一個。
“自然是做新生意。”葉嘉笑笑,蘿卜餅好做,就不知道這韭菜雞蛋餅好不好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