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她八歲稚齡,還不是可以對她萌生愛意的年紀。我視她為親生妹子,疼愛有之,偶爾的嫌棄也有之,那時的她,與我是甜蜜的負荷,無關情/事。”
“我心悅你,平生第一次。”他微頓,剖白自己的心跡,“見之不忘,思之若狂。從前都是我的不是,往後再也不會收拾你,你若信我,天上地下,我都陪著你。”
他的心悅乃是平生第一次,青陸的震撼也是平生第一次,她將腦袋埋在了自己的臂彎,不敢抬頭。
“您別說了。”她的聲音嗡噥,從臂彎下傳來,帶了點鼻音,“雖說您老是欺負標下,可標下也沒吃多少虧,還從您身上搜刮了不少好東西。您嘴巴雖然毒,脾氣有點大,還有許多許多的怪癖,可心地是頂好頂好的,但,標下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標下是個從一而終的人,立志要當個一往情深的聖人,不像您,今兒喜歡這個明兒喜歡那個……”
一顆心直直地墜落,支離繁碎的,辛長星眼前一片水霧氳氟,眼前的姑娘慢慢地抬起了眼,在迷蒙中追加了一句,“您往後別再說心悅標下了,說破大天,標下也不會喜歡您的……”
他垂目,有種孩子氣的軟弱,眼睫烏濃纖長如蝶翅,一霎眼,有一顆晶瑩的淚珠落在了他的手背,悄無聲息的。
“……十年二十年的,只要我活著,總要待你好,始終護著你。”他頓首,語音溫和,“不喜歡我,也沒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回復親愛的syoukira:你說的有道理,這是一個僵局。我來談兩句我的看法。
雪團兒被人擄走的時候才八歲,辛長星十五歲,試想,誰能對八歲的孩子產生愛情?如果沒有這場意外,雪團兒順理成章的長到可以出閣的年紀,兩個人才能產生情愫。
雪團兒的禍事已然釀成,將軍背負了許多年的枷鎖,未來還將繼續背下去,可在遇見了真心愛的人之後,他應當珍惜嗎?可能重生之前的大將軍不會,但他重生了,他不想再錯過。
這是我這兩天卡文時的一些想法,歡迎大家來探討,讓我能看的更清楚。
第57章 娘親
到達天津時, 已然是梧桐一葉落,颯颯金風起。
帝京距天津頗近,辛長星回京述職, 便由陳誠竇雲領兵護衛青陸進了天津城,又因戎裝實在打眼,諸人皆換了便服。
時近午時,吃飯皇帝大,青陸餓的肚子咕咕, 瞧見那大悲禪寺近處, 有一間飯莊,龍飛鳳舞的金字寫了登瀛樓三個大字,青陸自窗子裡探出腦袋, “在這兒吃吧,我請客。”
陪在青陸身邊的是潘春同彭炊子,護衛在暗中,自不用去招呼他們,青陸依舊做了男裝,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倒叫門前迎客的堂倌看了個稀奇。
“好麽!”小堂倌讚了一句,“小爺好身手, 坐堂吃還是買肉饅頭□□花呐?”
他一邊兒招呼,一邊打量這位小爺,肉皮子粉嫩,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再看那一雙眉眼,又黑又亮,真是個百十年難遇的漂亮小夥兒。
青陸往裡探了探頭, 這家店座無虛席、人滿為患的,笑著問了一句,“您這兒沒座啊?”
“嗐,半夜下飯館——有嘛算嘛!”堂倌甩了甩手巾子,笑的一臉花,“您把心安肚子裡,怎麽著我都給您騰一個座兒!”
潘春皺眉頭:“我瞧著你們這兒有小二樓,上頭不給坐?”
那堂倌引著三人往裡頭走,勉強在窗邊上尋了個桌。
“這兒靠著潞河,風景多好!”他拿手巾麻溜地在桌上擦著,“二樓雅間兒,今兒被貴人給包了。”
“說是打帝京來的勳貴,專來大悲禪寺還願的!”堂倌兒端來了碗筷,嘴裡說個不停,“那位夫人,好生嬌矜的模樣,說話細聲細氣地,很是矜貴,便是下來點菜的仆婦,都是極為文氣……”
青陸專心聽堂倌兒說話,一雙眼睛明澈清透,堂倌兒說著說著,就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您長這麽好看,盯著小的看,怪難為情的。您三位坐著,小的給您催菜去。”
青陸托腮望著河面上的船帆,窗外是遠山碧水,小閨女眼睫纖長,勾勒出一副安靜的美人圖。
潘春給她倒茶,說些閑話,“……我那姑娘出了門子,也沒什麽牽掛的了,跟您出來這麽一遭,也長些見識。”又給青陸續了茶,“別喝這麽快,仔細一會肚腸不舒服。”
青陸果然聽她的,慢慢地喝了,“有娘的孩子有人疼,您閨女享福了。”
“她享福呐,不操心。”潘春面上掛了一絲兒的慈愛,“等她懷第二個孩子我再回去,女人家生孩子得有個娘在。”
青陸想到了她養娘。
這回內遷,她托人往家裡捎了二十兩銀子,可半個口信都沒有拿回來,養娘一家就那麽頭也不回地內遷了。
雖說養娘嘴狠,養兄心狠,嫂娘又是個混不吝,可到底是收留了她五年,是她在世上唯一可稱為家的地方。
想到這兒,青陸有點兒難過,眼眉耷拉了一下,往窗外看了一眼,卻見有一條帕子自上頭飄飄蕩蕩地落下來,青陸手快,一伸手就接住了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