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青陸感覺自己像打開了新思路,她也沒管將軍的臉此刻紅到了耳朵尖,一徑兒往將軍臉跟前湊去,笑得眉眼彎彎,“嗐,您都二十一了,您家大人怎麽也不張羅著給您娶個媳婦兒啊?我要是在您身邊侍候,一定帶您見識見識去!”
繞來繞去,永遠繞不開在他身邊侍候,還要見識什麽?他這樣的小兵,又能見識什麽?
辛長星冷哼一聲,隨口一句:“見識什麽?”
聽見大將軍這般問,青陸對著空氣突然就彎下了腰,低眉順目地笑著說:“哎,這位小姐好生漂亮,可曾許配了人家?”
話音剛落,她又往對面站過去,裝成那小姐的樣子,故作矜持道:“幼時曾有婚配,你這小廝可是要為本小姐做媒,做的是哪家的媒呢?”
她又跳回那一處,呵腰說道:“小姐冰雪聰明,小的說的正是那十萬朔方軍的大將軍,他生的玉樹臨風、蔥蔥鬱鬱的,比天上的神仙還要漂亮萬分,您見了一定會心生歡喜!”
她再度跳回小姐,假模假樣的笑了幾聲:“當真有這般好?”
青陸跳回來,擺手:“當真,當真。”
辛長星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眼前這小兵,聽到後來心下卻覺得可笑,再去瞧他,忽地覺出來幾分他的可愛。
青陸將這一場戲演完,也看不清大將軍的神情,但聽辛長星冷哼一聲,喚了一聲竇方,那小兵卻依舊臉頰紅坨坨的,抱著一隻貓兒,湊了過來。
“嗐,您叫他幹啥,我也能乾他的活兒,包管比他還盡心盡力。”她把貓兒輕輕往地上一放,轉回頭就把自己的爪子搭上了將軍的肩頭。
辛長星脊背一寒,利索地轉身,眼神慌亂,連連後退了幾步。
“鄭青鹿,你想做什麽?”
青陸的眼神一時半會兒也聚焦不到一處去,索性放棄了,她委委屈屈地攤開了雙手,皺著眉搖頭。
“我服侍您寬衣啊。”
辛長星無話可說,定了定神,指了那木桶。
“試下水溫。”
青陸收到了指令,湊到了木桶跟前,探著身子往裡頭試去,未曾想自己這頭實在是重,重心一前移,她一個倒栽蔥,直直地栽了進去。
木桶高深,她在水裡頭掙扎了許久,這才濕漉漉地坐在裡頭,睜著一雙鹿眼,糾結了半天。
“水溫……剛剛好,”她靈動的眼眸裡,漾了一層水波,有些闖了禍後的膽怯,“您行行好,再撈我一把,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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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殺人
水潑灑了一地,大將軍立在一方帛燈的燈影裡,眉眼中帶了幾分無可奈何。
怎麽撈呢,他忽然有些為難。
這小兵在木桶裡冒出了頭,眉毛耷拉著,眼睛渾圓清透,像隻濕漉漉的奶貓,唇色因浸潤了水,愈發的紅潤,這樣的男孩子在部營裡當兵,委實太過危險。
由那無辜的兩道眼波裡抽回了神,辛長星遲疑了一下走上前,伸出手架在了青陸的腋下,一個使勁兒,像抱孩子似的,將她從桶裡頭撈出來,嘩啦啦落了一地的水。
她在地上站成了一個小水坑,像隻狗兒一般抖了抖水珠,垂著眉眼,沒敢看眼前大將軍的神情。
這會子大將軍的心裡,大約蓄滿了怒火罷,青陸小心翼翼地往門邊挪動了幾步。
“標下再去打水?”被水這麽一泡,青陸的神智回還了幾分,試探地問了一下。
辛長星在那方燈影下,冷冷地看了青陸一會兒,忽而閉了閉眼睛,有些疲累的樣子。
這樣的小兵,第一回 見了就應該拿刀砍了腦袋,以正軍紀,怎麽就偏偏留他到了現在?他有些後悔,又有些對自己的疑惑。
“不用你服侍,你打更去罷。”是啊,去打更罷,再難聽他都認了,絕不會再把她弄到自己跟前礙眼。
青陸酒醒了幾分,恭恭敬敬地卻行了幾步,退出了淨室。
天盡頭有明明滅滅的微光,夜深透了,被西北的夜風這麽一吹,身上的水登時就冰冰涼涼地貼在身上,青陸打了一個冷顫,頭腦清明起來。
她酒量好,不常喝醉,只是今晚情況特殊,玉淨瓶、被大將軍當眾責問,大半夜去打更,這些事委實上她上頭,也就多喝了點。
喝醉了酒亢奮這回事,她也清楚,這會兒醒過神來,才將在大將軍面前的問話,一句句回想起來了。
她濕呱嗒地往小竇方兒的營帳走,一路走一路想,怎麽想都不覺得自己剛才有什麽問題。
自打八歲被略賣,她裝男孩子的功夫爐火純青,縱然是睡夢裡被薅起來盤問,她都能下意識地把自己的身份護好。
可是大將軍為什麽會疑心她是個女的?
青陸有點心虛地縮了縮腦袋,她胸前裹了三尺寬五尺長的白綾布,怎麽著都不會露出馬腳來罷。
嗐想這些沒有用,她愁眉苦臉地去了小竇方兒的營帳,哪裡有他的人,青陸也不敢隨意動人家的衣物,怔忡了一會兒,又濕呱嗒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