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晨得了陛下允準他回鄉的聖意,心知是公主殿下為他求來的恩典,原本打算謝過公主再走,只是公主出了宮久久不歸,無奈之下便回了府中收拾行裝出了城。
不曾想,後來追上來的家仆傳來消息,公主遇了襲,張垂恕原本就猶豫不決,想見過公主再走,此刻知道這個消息,哪裡按捺得住,這便打馬回京。
侍衛親軍諸班值識得他,有人上前詢問道:“世子不是今日回漠北麽?如何又連夜趕了回來?”
張垂恕並未看見立在一邊的顧景星,隻高聲道:“聽聞殿下遇襲,臣心實在難安,才連夜趕回,只有知道公主此時的境況安好,我才能放下心來。”
眾人聽他這般說,都紛紛拱手讓行,張垂恕回身上馬,身邊親隨輕聲說道:“世子,您這一番話太過直白了吧,任誰都能聽出您對公主的心意……”
張垂恕微微一笑,“怕什麽,喜歡一個人的心意若不宣告天下,難道等著別人來搶麽?”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卻一字不落地傳到了隱在夜色裡的角落,有人在夜色裡捂上了胸口,似乎受了什麽重創。
作者有話說:
(1)關於破傷風,漢朝稱之為,"金創疭瘛",隋稱"金創中風痙候",唐代藺道人首次命名“破傷風”。宋代王懷隱在《太平聖惠方》中對“破傷風”做出了更為詳細的概念性解釋。(摘自百度)感謝在2022-07-02 03:44:20~2022-07-03 02:07: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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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此情昭昭
親隨看出了那暗處裡的蹊蹺, 悄無聲息地走過去,拱手詢問接下來的去處。
“世子,您接下來是進城, 還是回豐台校場。”
顧景星眸色沉沉,在暗影裡分辨不出悲喜, 聽聞屬下這般問, 他隻提過親隨手裡的一盞行軍燈, 俯身垂首,照亮腳前每一寸泥地。
親隨不解,提腳跟上, 只見世子緩步走著, 汙泥和著雨水在腳下微動, 濕透了他的靴。
他沿著這一片曾經打鬥過的地方走了很久, 久到侍衛親軍的班值們都停止了翻找, 在一旁坐下休憩。
雨勢漸漸轉密的時候, 他終於看見一片泥汙裡露了一角尖尖出來, 俯下身去拿, 許飛瓊披帛翩然, 飄飄欲仙地顯現在他的手邊。
仙女的面龐上染了泥汙, 他仔細為她拭去,接著才站起身, 走至侍衛親軍司的一位班值面前, 遞給了他。
“找到了。”
眾班值們早就注意到前步帥在尋物, 卻不知他尋的竟也是這張列仙酒牌, 此時這位班值站起身, 接過了許飛瓊, 道了一聲謝。
“勞煩世子。”
顧景星微微頷首, 轉身將行軍燈換給了親隨,再翻身上馬。
親隨連忙跟著上馬,只在他身邊不解一問:“您不進城了麽?公主受了這麽重的傷……”
顧景星額心有細微的蹙起,旋即卻搖了搖頭,“不必了。”
他向來寡言,一句不必了已然道盡所有,親隨了然於心,回想起暮降時分,公主在安貞門外遇襲的消息傳過來,世子一刻都不曾停歇,縱馬便往安貞門外來。
可到了之後,卻似乎又退卻了。
莫不是因了鉞戎王世子的那一番話?
親隨不得而知,隻跟隨著顧景星再行了一個時辰回了豐台校場,甫一入臨時暫住的院落,溪行便來侍候世子洗漱用餐。
世子備考武舉春闈,明日開始便要在豐台校場真刀真槍操練,餐點便是一些肉食,顧景星心緒本就晦暗,難免沒有胃口。
溪行小心翼翼地說起夫人臨行前的交待,勸世子多吃些。
“……夫人說了,您看上去還是太過清瘦,操練辛苦,還是要多用些。國公爺過了年一準回來,您氣色好,國公爺瞧了也高興。”
提到了靖國公,顧景星不免有些疑慮,思忖一時,問起身邊親隨鄧淮舟,兵部的動向。
鄧淮舟將近些時日得來的消息,在腦中統籌一番,有條不紊地說道:“自慶州大捷之後,莽古哈被打的龜縮不敢進,兵部集議後上奏,欲集結東西中三路護國軍共十五萬人,分三路進攻莽古哈,此事已集議部署整整一個月,聽聞陛下也已下了旨意,預計九月二十八便會出征。”
溪行在一旁歎了口氣,倘或真的要進攻莽古哈,那國公爺過年時,就一定回不來了。
不過,只要平安就好。
顧景星額心蹙了一道深谷,緩緩道:“中路軍統帥鎮北侯蘇鍥重傷未愈,暫由威遠將軍暫攝軍務,莽古哈雖失去了一個大太子,黑鷹部也受到了重創,可莽古哈丞相哈木帖尚有十余萬人據守土剌河,莽古哈山西王花赤卓力手中還有七萬的兵力,倘或真的攻北,恐怕這一仗會打得十分艱難。”
他說完,愈發覺得此仗凶險,這便站起身,命溪行奉上筆墨,回到桌案前提筆寫信。
他這五年來,在護國軍東路軍中統領先鋒營,同莽古哈人拉鋸似的衝突對戰無數次,近年來大梁才佔得上風,奪回四城,然而莽古哈人曾經一統中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如今被趕在北境線以外,依舊以重兵盤踞佔領著許多城池,貿然大舉進攻,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