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看著白嬢嬢淚流滿面的樣子,不免也有幾分動容,她看了看顧景星,見他撐起了身子,凝眸看她,像是也飽含了感激之情。
“……我原本也有些怕,可是我一想到若是國公遇了險,嬢嬢該有多痛苦啊,就生出了無盡的勇氣。我有真龍令,有我阿娘給我的滇南高手,還有兵馬,往長興嶺跑一趟,也不算什麽難事。話又說回來,護國軍的將領再赤膽忠心,可到底都是外人,沒有不尋到最後一刻都不能放棄的意念,我就不一樣啦……”
公主小嘴叭叭地說了一通,到末了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抬眼見白嬢嬢滿懷期待的看著她,顧景星也斂眉噙笑,一向爽直的她,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她轉了轉眼珠,忽然就一把抱住了顧景星的手臂,晃了晃,“你說,你同白嬢嬢說。”
顧景星笑著看乘月,“公主自是不一樣。”
乘月便仰頭看他,期待他接下來的話,顧景星卻笑了一笑,輕輕道,“公主是臣心中所向。”
白嬢嬢在一旁喜歡的眼冒金光,隻覺得兒子可算是有出息了,想說上幾句話,卻見公主與星兒兩個人對看著,一個笑意漫卷眉眼,一個仰著頭笑渦釀蜜,倒顯得她有點多余了。
她笑了笑,放輕了聲音,像是不忍心打斷兩人之間暗湧的情愫。
“星兒啊,你這傷勢如何了?若是能起來走動了,就跟為娘回家去吧。”
顧景星聞言微怔,旋即捂著胸口咳嗽了一聲,方才還精神氣十足的樣子即刻顯出了幾分頹廢。
“還有些不好。”
乘月看了看顧景星,眉頭擰住了:“白嬢嬢,叫他再多住幾日,若是再挪動,傷口又裂開了怎麽好?”
白清梧扶額,無情地拆穿了星兒的托詞。
“哪裡不好?方才你還叫公主摸你的手臂。”
娘親的話一出,顧景星的面龐就微紅了,他垂眸不語,公主卻不明所以,輕問道:“不能嗎?我方才還叫他摸我的手臂呢!”
公主是女兒家,自然要顧及幾分,白清梧不好說的太直白,隻委婉道:“手臂摸摸也就罷了,別的可萬萬使不得。”
乘月轉了轉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顧景星,似乎明白了什麽。
“我方才想摸顧景星的胸膛,白嬢嬢也聽到了?”她以為自己找到了問題的症結,這便誠心正意的看著白清梧,下了保證,“我保證不摸。”
這傻孩子,白清梧哭笑不得,站起身來,“公主摸就摸吧,隨意,隨意。”
白清梧是被特許來探望顧景星的,這時候夜很深,再去拜見太后娘娘也不合適,此時見這一雙小兒女戀戀不舍地,也不好硬把兒子帶回家,隻同公主說了會家常話,將府上的情況,還有蘇元善那裡的情況,都同公主說一說,到末了,見月亮掛上了中天,也隻得告辭了。
乘月眼巴巴地看著雲遮送白嬢嬢的身影出了寢殿,這便一扭頭,盯住了顧景星的眼睛。
“哥哥,給我摸摸。”
顧景星萬沒料到公主一回頭,會跟他說這個,不禁扶額。
“方才換藥不是看過了。”
他被抬進鳳姿宮寢殿後,宮娥服侍著為他擦洗,又為他換上了一身潔白的中衣,此時衣襟微微松開,露出了凌厲的鎖骨,以及些許白皙清透的肌膚。
乘月就伸手向上,拽了拽他的衣襟,一本正經地仰頭看他,“方才是看,這會兒是想摸。白嬢嬢好像很怕我摸你的胸,我就很好奇——”
顧景星面上不顯,可耳尖卻悄悄紅了。他垂眸看她,輕笑道:“我娘親哪裡是怕你摸我,而是怕我……”
他說到這裡,驚覺失言,立時便住了口,倒是乘月卻沒在意,小手不過一拉,就把顧景星的衣襟拉開了一大半,露出了右邊半個肩頭。
他的左肩胸一直延伸至腰間,都綁了白色的繃帶,因是新換了藥,上頭的血跡沒了,就沒有那麽嚇人了。
乘月卻看著看著,漸漸地就把眉頭蹙緊了。
他受傷最重的地方,方才禦醫換藥時,乘月已然都看清楚了,可沒料到周遭的肌膚卻還有許多道細碎的傷痕,新疤疊著舊痕,令人瞧著就很痛。
若非他的皮膚白皙清透,恐怕這些傷疤會更駭然。
乘月慢慢地抬手,手指覆在了他左胸一道長長的疤痕,許是前幾個月受得傷,疤痕不算顯眼,只有淡淡的一道粉。
“哥哥,我都不知道你受了這麽多傷啊……”乘月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心裡說不上什麽感受,隻覺得又是心疼又是心酸,“疼嗎?”
胸膛上的柔軟力度一下一下蕩浮在顧景星的心上,若有似無的酥麻令他心跳加速,隻長舒了一口氣,抬手按住了她的小手,輕輕搖搖頭說了一聲不疼。
“你這次去北境,也吃了很多苦。我也才知道。”
乘月覺得自己的那點擦傷不算什麽,又換了一道刀疤摸了摸,摸著摸著就把他掛在左肩的衣衫拽了下去,這下好了,一整個清勁瘦削的胸腰都展露在了她的眼前。
乘月覆在顧景星胸前的手,隨著他的心跳起伏著,她是真心誠意地心疼顧景星,低下頭,視線落在了他的肩頭那一道,她抬手摸了摸,旋即親了親那一道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