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羽樓統管一切雜務,也是唯一能直接跟閣主聯系上的,可也是單向被聯系。羽樓樓主葛十裡,是個金丹中期女修,在管理上很有一套。
羽樓下轄一個捕鵲堂,就是專門出去抓人進來的。捕鵲堂堂主是伍君,元嬰前期修士,不過卻還是要聽命於葛十裡。
葛十裡身邊有一些管事和幾個侍女,其中那個喜歡花奉生的孟宛是最受寵的侍女,在妙法閣上下頗有幾分面子。
沈黎在孟宛這名字上也打了個圈,孟宛時常在角樓和羽樓間進出,是她最容易接觸到的跟羽樓樓主相關的人物。
接下來,她就要好好想想找到一個突破口了。
在沈黎靠著一己之力勸服乙女院內女修相助時,乙男院內則是另一番景象。
紅鸞帶著林之存和段清澤來到乙男院中,給他們安排了房間後便離開了,院內幾個男修都打量著新來的林之存和段清澤,有一個正想上來搭話,卻聽段清澤冷冷道:“滾。”
那男修腳步一頓。
段清澤被迫離開沈黎,心情極度煩躁,他總覺得他不該有這樣被迫的時候,他應當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沒人可以強迫他讓他乾不想乾的事,而他想乾的事也沒有人能阻止。
但當時姐姐都那般祈求地望著他了,他能如何?這便算不上強迫,只是他不想讓姐姐為難的憐惜而已。
段清澤隨便選了個房間進去,側頭見林之存緊跟而入,沉了臉道:“別煩我。”
林之存腳步一頓,拱手低聲道:“段前輩,我們是否要商量……”
“你想做什麽,隨意,與我無關。”段清澤看也不看林之存,席地而坐,“我不願姐姐為難才勉強應付你,她不在時,你若不想死便滾遠些。”
林之存並未立即離開,只是不解地問:“不知晚輩何處得罪了前輩?”
段清澤閉眼打坐,隨口冷哼:“你可以跪下求我告訴你。”
林之存沉默站了數息,出聲道:“晚輩告辭。”
他退出房間後關上房門,又站了數息,走向剛才想上來搭話的男修。他除了想要搗毀妙法閣外,還答應了旁人要找到那人的道侶,或許能問出些什麽。
段清澤沒理會林之存在幹什麽,他閉眼打坐了會兒,還是靜不下心來。
他近來總覺得姐姐於他來說有種虛幻的不真實感,可她明明就在那裡,比任何人都要關心愛護他,親近他,可他內心深處總在擔憂這一切只是黃粱一夢。
假如他的過去沒有姐姐的陪伴呢?
只是想想他一個人承受著娘親的喜怒無常,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無措,一個人絕望孤寂地當著藥人,日日在痛苦中瘋癲,一個人在狹小的房間內被打得皮開肉綻,逐漸扭曲瘋狂……沒人惦念他,沒人可倚靠,他便覺得無法承受的窒息。
他需要姐姐,他需要她。
是她陪伴著他長大,是她的笑容和溫言細語支撐著他走過那些黑暗絕望的歲月,她過去在,未來也必須在。
段清澤有些煩躁地睜眼。
他有一種急迫感,他必須快點讓他和姐姐的關系變得更親密,不然……不然會怎樣?
他不確定,但他知道那對他來說無法接受。
段清澤忽然將腰間玉佩捏在兩指間,指尖輕輕一抹,其上的封禁陣法便消失了,下一刻,丁圃山的半透明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可算是能出來了,憋死老夫了……呃……怎麽只有你?那小丫頭呢?”丁圃山剛長舒一口氣,就見段清澤直勾勾地盯著他,嚇得差點打嗝。這小子可不好對付,在他看來這小子就像是一頭惡犬,而那丫頭是栓惡犬的鎖鏈,那丫頭不在,他不得不擔心會被惡犬一口咬死。
段清澤道:“去看看姐姐在做什麽。”
語氣理所當然,像是在命令下屬做事。
丁圃山很氣,想暴跳如雷給段清澤看,但到底沒敢,只能反問:“姐姐?什麽姐姐?你又哪來的姐姐?”
段清澤斜了丁圃山一眼:“不愧是沒腦子的老東西,連這都要問。”
丁圃山:“……”
他忍不住了,氣憤地指著段清澤道:“你這不懂得敬老的小……”
他尚未罵完,就被段清澤的一眼堵了回去。
段清澤冷冷道:“別以為我不知你想做什麽。聽話點,我姑且饒你一命,否則你便魂飛魄散吧。”
丁圃山一噎,吹胡子瞪眼道:“老夫不知你在說什麽。”
段清澤扯開嘲諷的笑:“你最初找到我和姐姐,不就是以為我們只是築基?你以前輩高人自居,將來怕是要騙我們學你的功法,你在功法中使壞,我們功法小有所成時,便是你奪舍之時,可惜你後來發覺我不是你以為的螻蟻,便提也不敢提,我說得可對?”
丁圃山驚得險些維持不住形體,卻仍嘴硬道:“老夫行得正坐得端,怎麽會……哎喲喂別別別,老夫認了,你說的沒錯!”
眼見段清澤就要把自己棲居的玉佩毀掉,他只能老實承認。
直到段清澤挪開手,丁圃山才放了心,唉聲歎氣地說:“老夫這也是沒有辦法,一直待在這玉佩中,遲早有一天會徹底消散。看在老夫尚未動手的份上,你就別跟老夫計較了,可好?”
段清澤單手撐著下巴,根本沒理會丁圃山說了什麽,懶散地打了個呵欠道:“可以去給我姐姐送口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