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澤面露些許失望:“那便算了。”
但接著他又丟出一枚玉簡,幾乎是命令的語氣對祝從英道:“留下方函的樣貌。”
祝從英哪敢說不,連忙接住玉簡,痛痛快快地用神識描繪方函的樣貌,最後的成品幾乎跟方函本人一樣,隨後恭恭敬敬地雙手遞回玉簡。
段清澤用神識掃了眼,記住方函的樣貌後收好玉簡。
沈黎:“……”我也想看看方函長什麽樣。
但她不敢說。
段清澤轉頭看沈黎:“姐姐,我們走吧。”
沈黎突然覺得,段清澤願意跟回來,可能就是想拿到方函的信息。
她不理會祝從英聽到“姐姐”這個詞時詫異的眼神,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好。”
二人很快離去,祝從英呆滯地站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玩得挺刺激啊。”
這時卞霆和田珍才小心翼翼地從木屋裡探出頭來,低聲問:“他們走了?”
祝從英氣道:“你們就留我一個面對他們?”
田珍連忙走過來,摟住祝從英的手臂撒嬌道:“師姐,我和霆霆只是有點點害怕嘛,而且我相信師姐可以從容應對一切!”
卞霆訕訕的,沒好意思說什麽。
祝從英嫌棄地掰開田珍的手道:“行了,我們快把該拿的東西拿了跑吧!對了,卞為真的儲物袋還在嗎?”
卞霆搖頭。
祝從英嘖了一聲,很是可惜,但那應當是邵無憂拿走的,他們能說什麽?本來也不是他們該拿的。
在田珍和卞霆開始收拾東西時,祝從英望著遠方有些出神,不知道接下來靜蘭……不,沈黎會如何呢?
被祝從英惦念了一瞬的沈黎正跟段清澤在趕路,準確來說,是段清澤抱著沈黎在趕路。
她不用自己辛苦,腦子便動了起來。
段清澤並沒有回答他現在幾歲,但確定無疑的是在十四歲以後。她當初猜測他可能是十四歲被朋友背叛大受刺激,所以封印記憶,如今看來並不是。
可倘若他在經歷了被爹娘拋棄,被家族拋棄,被好友背叛後也沒有痛苦到封印記憶,後面又是發生了什麽更可怕的才會促使他封印記憶?
也很有可能的是,他不是主動封印了記憶,那又是誰乾的?
封印記憶的時間點就在十四到六十歲之間,沈黎真誠地祈禱希望封印時間點可以越靠近六十歲越好。
等段清澤飛了大半個時辰,沈黎才想起問問他這是要去哪裡。
沒想到聽到沈黎的問題,段清澤愣了愣才說:“不知道。我只是覺得該走這邊。”
“這邊……對你來說更熟悉嗎?”沈黎試探道。
“或許。”段清澤模棱兩可地說。
沈黎記起段清澤說過,他遭到邵無憂的背叛險些逃不出來,當初他一定受了不輕的傷,卻不能停下,他得繼續拖著傷重的身體逃命。
他此刻帶她走的,或許就是他當初的逃亡之路。
沈黎悄悄抬頭看了眼段清澤的臉色,他神情冷肅,已很有幾分魔尊的模樣了。
段清澤對視線很敏銳,低頭便剛好捉到沈黎的視線,冷肅的面容一瞬間融化,他笑道:“姐姐,你看什麽?”
沈黎乾笑,她還是很不能習慣“黎姨”突然變成了“姐姐”,太怪了。
“沒什麽,你繼續專心趕路吧……”
段清澤卻沒有收回視線,他仔細打量沈黎半天,斂了笑不悅道:“我怎麽覺得姐姐突然跟我生疏了很多?”
沈黎:“……”我們本來也不熟啊!
她也沒法說實話,只能敷衍道:“錯覺吧。”
段清澤忽然帶著沈黎回到地面,這裡已不再是四方山,而是山的另一邊平原,遠處可見一座不小的城池。
他松開沈黎後退一步,看著她道:“姐姐,你有話就直說。”
沈黎深吸口氣,決定還是得再試試,越往後拖越危險。
“阿澤,你已經十四了。”沈黎故意歎了口氣道,“你一直很獨立,姐姐非常欣慰。我只是在想著,總有一天你會真正長大成人,到時候你會有多大的成就,身邊又會有多少的好友知己?我光是想到這些就很開心了,即便那時候我並不能陪伴在你身邊。”
沈黎這話要是擱到現代就是得知絕症後的遺言,但這個修仙的世界,絕症也不是不能治,就看肯花多少資源了。
段清澤微微蹙眉,他像是並不明白沈黎為什麽這麽說,半晌才道:“無論怎樣,你都是我的姐姐,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放屁,半天前你還喊我姨呢!
沈黎面上帶著平靜的微笑:“你能這麽想,我真是太高興了。你也知道,我的修為遠遠不如你,你帶著我做事諸多不便,我想找個宜居的地方定居下來,而你去做你的事。”
見段清澤似是要說些什麽,沈黎忙繼續道:“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們在這世上不再是無根之萍。當你在外覺得累了,就可以回家看看。只要你回家,就可以看到我在。”
段清澤神情隱隱有些松動,怔怔地說:“家?”
“對,家。”沈黎一見竟然真的有希望,放柔了語氣緩聲道,“隻屬於我們二人的家。沒有勾心鬥角,沒有背叛,只有溫馨的小屋,還有永遠包容你的我。”
段清澤怔了半天,似乎有些無措,又隱隱帶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