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一怔:“你是說,邵無憂跟你一樣是藥人?”
段清澤嗯了一聲,頓了頓又說:“黎姨,不要像對我一樣對無憂好。你是我一個人的黎姨,你不要對他也那麽好……他也會有別人對他好,我只有你。”
沈黎嘴上應著好,心裡將剛才的推論都推翻了。
她以為的“子承父業”,實際上是“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曾經生死與共的好友竟然相忘江湖。但段清澤還沒有那段時間的記憶,而邵無憂怕是不會說。
跟他們這些人的悲慘過去比起來,她那個平平淡淡活一輩子的願望一下子顯得奢侈起來。
感覺到段清澤的情緒差不多完全平複下來,沈黎這才催促他起來:“我們還得去找祝從英,快起來吧!”
丁圃山自恃前輩,先前很有分寸的沒有打斷二人的對話,此時也急忙道:“這又不是什麽好地方,你們趕緊找出口上去!”
沈黎道:“那得等我們找到祝從英,再跟邵無憂匯合之後。”
丁圃山急道:“老夫剛才跟你們說的都白說了嗎?那邵小子可是個金丹,你們在他面前就是任他捏圓搓扁,還不趁機逃,竟還想著跟他匯合,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沈黎一邊整理自己有些亂的衣衫一邊回道:“前輩你這就說錯了。”
丁圃山不喜歡有人否定自己,氣急道:“老夫哪裡說錯?你倆築基還能硬抗一個金丹?”
沈黎見段清澤根本不知道要整理自己的衣衫,便順手幫他也整理了,同時漫不經心地回道:“不是,我看邵無憂更可能是元嬰。”
丁圃山:“?”這小丫頭是在拆他的台還是拆她自己的台?!
沈黎和段清澤已經重新上路,丁圃山飄在一旁,皺著老眉老眼,急切地問道:“小丫頭,你怎知道?那小子藏修為的法子很獨特,老夫若非之前見過他,都看不出他的真正修為。”
沈黎腳步一頓,她很想問問段清澤能不能看出邵無憂是什麽修為,但她莫名對丁圃山這個隨身老爺爺有點警惕,不想讓對方知道清澤的真正實力,便暫且忍住了沒問。
沈黎便隨口回道:“我猜的,他的氣質就像是個元嬰。”
丁圃山幾乎要氣急敗壞,前輩高人的姿態也撐不住了:“啥玩意兒?!氣質?!那你看看老夫我的氣質像什麽?”
沈黎說:“分神。不是前輩您自己說的嗎?”
丁圃山被氣得氣血上湧,如果他還有氣血那玩意兒的話。
他兀自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忿忿地說:“小丫頭,老夫就沒見過你這樣不把自己命當回事的!”
沈黎心道,笑死,我要是不把命當回事我早就躺平了還像現在這樣天天想著怎麽逃嗎?
想到自己的處境,她心生怨念,瞥了丁圃山一眼:“就算前輩你把自己命很當回事,不也變成現在的模樣了嗎?”
丁圃山氣得好想撲過去打她,怎麽會有這麽氣人的小丫頭,專往別人心窩捅刀子!
但一旁的段清澤突然冷冷看了他一眼,他上頭的情緒如同被澆了盆涼水刹那間平息了下來,恢復冷靜默默地飄在遠離段清澤的那邊,歎了口氣道:“也對,是老夫我技不如人,如今才會落得這般田地。”
他心中有些驚疑不定,這瘋小子似乎有些奇異之處。
沈黎道:“別難過了前輩,這輩子很快就會過去的。”
丁圃山:“?”小丫頭你這他媽是在安慰老夫嗎!
這時段清澤突然說:“前面有人。”
沈黎腳步一頓,拉上段清澤便迅速往前跑去。
前方的不是祝從英,就是丁圃山之前幫著逃的修士連帶著追殺他的人,這又不是什麽好地方,哪有那麽多人?
二人轉過一道彎,眼前豁然開朗,是個突然膨大的空間。
只見前方,邵無憂正掐著一個人的脖子,那人動彈不得,他手腕稍稍用力便擰斷了那人脖頸。
丁圃山:“鄧小子!”
沈黎:“……?”不是,他們這就撞到殺人滅口的現場了?而且邵無憂不是走另一條河道的嗎?
沈黎之前意識到段清澤曾被賣去當藥人時有過對邵無憂的憎恨,但後來段清澤的話讓她意識到邵無憂是受害者變成加害者,對他的感覺瞬間變得複雜了起來。
當然這一切的變化都在她腦海中,對於跟她逃跑無關的事她還是盡量能躲就躲。
在沈黎等人看到邵無憂時,邵無憂也看到了他們。
他似乎有些詫異,將手上那人丟到地上,露齒一笑:“這人想殺我奪寶,只可惜他修為太差,反倒丟了性命。”
沈黎心想,要不是丁圃山認出了那姓鄧的修士,她就信了。
她瞥向丁圃山,卻發覺後者不知何時已消失,大約是回到了玉佩中。
好慫啊!跟她有的一拚。
沈黎此刻也不想跟邵無憂鬧翻,雖然她確實非常憐憫段清澤過去的遭遇,但她最在意的永遠是自己,他慘,那她在他身邊的時候就對他好一點,跑還是要跑的。
“啊,那也是沒有辦法。”沈黎讚同地點頭。
邵無憂看著沈黎,沈黎保持著無懈可擊的微笑。
邵無憂:“……?”剛剛那躲在玉佩裡的老頭不是喊了句“鄧小子”嗎?他都聽到了,她怎麽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