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澤霎時豎起耳朵。
祝從英放下陶碗,歎了口氣說:“當時我也是自身難保,你不知道,這都怪你那個情郎,貪生怕死,面對敵人讓我們頂在前頭,他管自己逃了,真真是懦夫一個!”
段清澤飛快地說:“任何情況我都絕不會丟下黎姨。”
他說完還看著沈黎,似乎等著她表揚。
沈黎不但不想表揚,還想讓他走開。
但她只能尬笑:“謝謝阿澤,黎姨很感動。”
段清澤滿足地朝她笑了笑,又低頭去剝瓜子。
祝從英嘖了一聲,語氣有點陰陽怪氣:“你的眼光可真是好了不止一大截啊。”
沈黎:“好說好說,我相信你也可以找到像阿澤一樣的好外甥。”
祝從英:“……”我要個外甥做什麽!
她的目光再次從段清澤面上劃過,越看越覺得他長得真是好看,她希望將來也能找到這樣好看又聽她話把她放在第一位的雙修道侶。
至於這個男人,她完全不會考慮,明明大家同是築基,對上此人她卻莫名有些犯怵,道侶當然得找她能打得過的。
祝從英剛想再擠兌沈黎兩句,突然感覺到地面有很細微的顫動,似乎有什麽沉悶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幾人都停下動作,詫異地側耳細聽。
沈黎沒什麽歷練的經歷,只能從普通人的常識判斷,疑惑道:“地震嗎?”
哪知邵無憂突然面色一變:“是地陷!”
他話音剛落,原本結實的地面突然像是柔軟的麵團般往下凹陷,四人身下一空,身形刹那往下落去。
段清澤本就挨著沈黎坐,事情有變時他幾乎立即抓住了沈黎,踩著松軟下落的泥土往一旁掠去。
沈黎緊緊抓著段清澤的手臂,只見不遠處的祝從英在試著往一旁逃了兩步後就因無處下腳而跌落,很快消失在地下。而邵無憂卻是跟段清澤相似,每次踩在松軟的泥土上都能借力躍起,而最後兩步甚至直接踏在半空。
地陷的范圍很大,在巨大的轟鳴聲中,段清澤帶著沈黎,邵無憂獨自一人,三人都落在了安全堅實的土地上。
原先他們四人坐著的氈子包括上面的東西都落進那巨大的坑中,這坑很深,還有細微的水流聲傳上來。
邵無憂站定時恰好對上沈黎的目光,他微微一驚,卻見沈黎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視線。
邵無憂:“……”她看到了吧!她絕對看到了!但她裝沒看到!
四人的修為明面上都是築基,而築基修為之人無法禦劍,在剛才那種完全無法借力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憑借自身的實力逃到巨坑邊緣。
沈黎和段清澤跟邵無憂遙遙相對,場面有些尷尬。
在場四個“築基”,只有祝從英一人“老老實實”掉下去了。沈黎是開了名為“段清澤”的掛,而段清澤和邵無憂都是靠著自身實力躲過那巨坑。
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對方在隱瞞修為,但有些事能做不能說,因此現在就很尷尬。
沈黎深吸口氣,故作自然地開口道:“從英好倒霉啊,沒來得及逃掉,我們下去找找她吧,我怕她受傷。”
沈黎不提修為的事,邵無憂自然樂得輕松,立即正色道:“應該的。以祝道友的修為應當不至於受傷,但誰知下面會不會有別的危險呢?”
段清澤的意見不用聽,他聽沈黎的。
沈黎往巨坑裡探頭看了一眼,嘖嘖稱奇:“怎麽會突然冒出這麽大的坑?”
邵無憂突然笑了一聲,有些促狹地說:“沈道友知道這附近的村子叫什麽名字嗎?”
沈黎思索三秒道:“小心地面它會突然塌掉村?”
邵無憂:“……?”
沈黎笑了兩聲:“開個玩笑,是叫什麽?”
邵無憂遲疑數息,他突然覺得跟沈黎說的這個村名比起來,真正的村名聽起來索然無味。
他還是說:“……地坑村。”
沈黎:“……好……好那個貼切啊。”
好普通啊,完全不如她想的這個具有警示意義,還兼顧了幽默。
邵無憂定了定神道:“此處地質疏松,地下河流眾多,偶爾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因此才有了這個名字。”
沈黎聞言心想,邵無憂對這裡很熟悉的樣子,不像他們只是路過,什麽都不知道。那麽他是因為有事提前到來所以了解,還是就是本地的常駐人口?
她突然想到先前的疑惑,在集市上突然遇到段清澤的舊友也太巧合了吧,但如果其實沒那麽巧合呢?
邵無憂應當是在段清澤被賣後才跟他結識,白鷺縣林家要賣掉段清澤,會讓段清澤繼續在林家地盤待著嗎?不會,他們會將他賣到遠離林家的地方。
也就是說,她和段清澤選擇的離開方向,很可能就是段清澤當初被賣時的移動路線,而他在這附近被人解救或者怎樣,因此跟本地人邵無憂結識。
所以,她和段清澤經過這裡是巧合,但遇到本地人邵無憂卻是大概率事件。
沈黎想歸想,卻沒多問。
本地人好啊,本地人可以請段清澤去家裡做客不是?那她就更有機會逃離了。
不過,這沒什麽修士的山間不太可能是邵無憂的“家”,那麽他出現在鄉村集市又是為了什麽呢?
疑問只是一閃而過,沈黎並未再多想,三人接下來借著坑壁下落,很快便到了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