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她還有“以後”。
沈黎一邊在腦子裡思索,一邊嘴上還在安撫清澤。
她著實沒空去理睬那個拿走陣盤的人,清澤要是變回了魔尊戮天,那可比趙拓可怕一萬倍。
周蓮華回到這裡,先去查看林之意等人,他們除了被灑了一頭腥臭的血肉之外,都沒受什麽傷。
她再看向沈黎和清澤,二人身上以及周邊都乾乾淨淨,可二人緊抱著的樣子明顯有事。
從她這個角度可以看到清澤身側緊握的拳頭、暴起的青筋,她不是很敢過去。
周蓮華雙手從臉上抹過,她承認剛才跟趙拓談話時有一瞬間的動搖,可當她掙扎要走,他最後松手時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的是別的地方,不是她。
他對於她的離開並無所謂。
他所謂的有話跟她談,以及選在此地,向她剖白的那些話,乃至最後看似不舍的阻攔她,全都是虛假的,只是為了達成他真正的目的。
而當她來到林家子弟這邊,再回頭看去時,趙拓已徹底不見了蹤影。這邊他臨時招攬來的手下們也迅速走了個乾淨。
被又一次欺騙利用的憤怒已快壓抑不住,但此刻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周蓮華還是深吸口氣盡力整理好心情,眼睛看著沈黎二人,詢問已勉強收拾好自身的林之意:“你們清楚他們……怎麽回事嗎?”
林之意搖頭:“我曾想靠近,沈道友揮手讓我別過去。”
在沈黎看來,清澤是個隨時可能炸開的炸彈,而她則是個拆彈人,那可是一丁點干擾都不能有的,當然不能讓他們靠近。
周蓮華抿緊唇,卻聽林之意問道:“那個……戮天宗的魔修呢?”
周蓮華冷笑:“他達成目的後自然走了。”
林之意又道:“那我們接下來……”
周蓮華道:“我會護送你們離開秘境。接下來,就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與你們無關,你們不必參與。”
林之意松了口氣,他也確實想盡快離開,他帶著家中子弟來歷練,自然也要把他們全須全尾地帶回去。
“多謝前輩。”林之意拱手道。至於周蓮華和趙拓的事,他並沒有多問。說到底,他們跟周蓮華只是萍水相逢,她有她自己的恩怨情仇,與他林家無關。
二人對完想法後互相看了看,接下來便陷入詭異的沉默。
本來接下來他們就該出發了,因為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可……沈黎和她“兒子”他們也不能就丟在這裡。
更何況他們就算敢管自己走,能不能走掉還是個問題。
於是,林之意只能示意林家子弟們就地站著——一地的血肉誰也坐不下去啊。
等了會兒,因為著實等得無聊,有人小聲說起話來。
“沈道友這些曲子我都沒聽過誒,我小時候我娘沒給我哼唱過這些。”
“啊,重複了,這曲子剛才我聽過,小螺號,滴滴滴吹,我肯定沒記錯。”
“還有這首剛才也有,兩隻老虎愛跳舞,小兔子乖乖拔蘿卜,我陪小鴨子學走路,童年是最美的禮物。小螺號呀滴滴滴吹,我是海鷗展翅飛……”
“不對不對,不是這個調,你唱錯了,詞也不對,小螺號那個是,小螺號,滴滴滴吹,海鷗聽了展翅飛……”
“你才不對啊,我唱得肯定沒錯,不信你再聽沈道友唱!”
因為實在無聊,他們開始認真聽沈黎哼唱的兒歌,還有人跟著學,覺得這些曲子充滿了童趣,回去可以唱給家裡才剛周歲的妹妹聽。
林之意:“……”
雖然他覺得自家子弟很是不像話,但是連他本人也覺得沈黎唱的曲子充滿了奇特的力量,他剛才險些就跟著唱“兩隻老虎愛跳舞”。
這樣的他,哪來的臉呵斥他們啊!
當沈黎將她知道的兒歌輪換唱了幾輪之後,清澤才終於抬起頭來,面色看起來愈發蒼白:“娘親,我頭不疼了。”
沈黎頓時長舒了口氣。
他還叫她娘親!那她就不會死!
“接下來,就讓欺負娘親的人頭疼吧。”清澤冷冷地說。
沈黎:“……誰?”
“那個姓趙的狗崽子。”
沈黎:“?”又是哪個狗崽子教他狗崽子這個詞的!
她看了眼旁邊正在等著他們的林家子弟和周蓮華,連忙說:“也沒什麽必要吧,你看周前輩和林道友正在等我們一起走呢。”
清澤視線掃向那邊,語氣冷淡:“你們很急嗎?”
林之意立即道:“不急!道友有什麽事盡管去做就是。”
周蓮華聽清澤這意思是要去找趙拓的麻煩,哪有不樂意的,當即說:“我願隨道友同去!”
她頓了頓又道:“不過林小友留下來也沒什麽助益,不如讓他們先行離開。”
清澤目光落在周蓮華身上,卻沒有像之前那樣迅速轉開。
周蓮華背後泛起陣陣冷意,心中對林之意道了句抱歉,忙道:“道友想如何便如何吧。”
然而清澤下一句話卻讓周蓮華面色一變。
他語氣幾無起伏地說:“不要讓他出生。”
周蓮華捂著自己的肚子瞬間退後,她雖然跟趙拓說她不會要這個孩子,但她實際上還沒有想好要不要。
清澤冷冷盯著她:“你們無媒苟合,他會被人叫雜種,他的爹不要他,你也不會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