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在得到陣盤的正確使用方法之後,也曾想過是不是要趕緊跑路。
但一是到能跑路的地步不知需要修煉多久,而她不久就要嫁了;二是她現在自保能力真的不行,怕是在外不出一天就被人乾掉了,她有那麽多靈石靈丹和法寶呢,就這麽被人搶去她可要氣死了;三是她了解更多內情,留在暴風中心的林家或許能幫上一些忙,若真被魔尊得逞滅世,她能躲哪兒去?
思慮良久之後,沈黎還是安心留下待嫁,同時抓緊一切時間修煉。
只是隨著出嫁日的臨近,沈黎不可避免更加頻繁地想起阿澤。
如果阿澤真的清除掉了那三百多年的記憶,或者說他沒清除成功,但那兩個月的相處記憶獲得了勝利,他依然喜歡她,那麽現在他們還在一起。
他們或許不會有婚禮,只是如同相依為命般一起生活,隱居在鬧市過著悠閑的生活。
可現在,他要殺她,而她要嫁給別人了。
沈黎將生命看得比名聲重,所以被逼聯姻,她不會要死要活,也不會拚死抗爭,只是坦然接受並借此獲得最大利益,成親對她來說就好像是入職一家公司一樣。
多數時候,她都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
只是偶爾想起那個總會粘著她怕她拋下他的阿澤時,她心裡會有那麽一絲遊移,她是不是偶爾應該為了點什麽信念抗爭一下。
但最終她還是沒有勇氣。
就這樣吧,就這樣活下去,永遠記住那個隻跟她相伴了兩個月的阿澤。
“咚!”
段清澤一掌拍碎了身周的青玉地面。
正在匯報的賀滃瞳孔微縮,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
事實上,段清澤這樣的反應跟賀滃說什麽關系不太大,只是賀滃無意間提到的盾星門又觸發了段清澤一段記憶。
在盾星門長老罵他是要挑起正魔之爭時,沈黎卻替他辯駁,那義憤填膺的模樣,好像他真是什麽替天行道的好人。
後來他說要替她煉製個法寶,便尋了辰珠,做了個手鐲給她。
她很喜歡,連說兩次很好看,喜悅似乎要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溢出來。
“下去。”
段清澤冷著臉對賀滃揮了揮手。
賀滃連忙退下。
段清澤手在儲物袋上輕撫,依然是斷成兩截的手鐲,早失去了法寶該有的光澤,暗淡極了,一點都不好看。
段清澤傳音賀滃讓他在外等著,他不叫就別讓任何人進來,便從儲物袋中翻找出一些材料,一點點修補那斷掉的手鐲。
兩截手鐲在煉製下恢復成原樣,只是截斷面還有兩圈傷痕。他繼續添加材料,又耗費了數個時辰,終於將手鐲修補完畢,毫無破綻。
手鐲終於恢復了藍色光澤,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他抓著一隻細白的手腕,在細細跳動的脈搏上印下一吻,而窩在他懷中的沈黎帶著足以令他沉淪的笑意貼近他,告訴他,他親錯地方了……
手鐲被段清澤丟了出去,砸在牆壁上落下,分毫未損。
他呼吸急促,冷冷盯著那手鐲許久,收回視線不肯再看。
戮天宗門人行事效率還算可以,目前整個修真界各門派的基礎功法已收集到大半,但他一一看過,沒有一個是。
他對於殺她一事愈發急迫。
那些可恥的記憶正在一點點腐蝕他,讓他逐漸失去殺心。
段清澤曾有二十多年的記憶空白,但他並不在意,本著對天道的憎恨,他給自己取名戮天,每天隻想著修煉,提升修為,一直到如今。
他身邊從未出現過什麽人可以像沈黎那樣跟他相處,那段記憶中的情感很陌生,但其中的情緒也教他不自覺想要靠近。
沈黎蠢嗎?不,她當然不蠢,相反她還聰明得很。
他審視過往那些記憶時,能看出她有多聰明。她可以通過隻言片語猜到真相,面對突發事件能做出準確應對,只因為她實力低微,便隻好依附於他,不能惹他生氣。
她一開始一直在怕他,一直在找機會逃跑,可她知道了他的過往後,也會溫柔地安撫他。
後來,在他的逼迫下,她被迫親近他,以另一種方式討好他。她是真心的嗎?他看那些記憶看不出來,但想也知道並不。
哪怕是後來他們隱居在五郎君縣,她看到天雷劈他而趕來,只怕也是權衡利弊後的最好選擇。因為她很清楚,只要他想殺她,她怎麽逃都沒用。
便是被他一劍打傷後,她那呼喊他的模樣,也是算計後的呈現,他一點都不信。
喜歡一個隨時可能殺掉她的人,她瘋了嗎?
所以一切都是在演戲。她只是為了不被他所殺而被迫表演了那一切。她不關心他,不擔憂他,不憐惜他,不心疼他,不喜歡他,當然也不會……愛他。
她怎麽可能愛他?
段清澤低笑。
他要盡快找到她。
準備也需要時間,恰好薑林兩家的聯姻就在眼前,戮天宗高層在商議時決定在婚禮上血洗林家,那不比簡簡單單地殺上門去有趣?
時光流逝,薑林兩家聯姻日也近了。
林家主家距離薑家主家有近三千裡,為了趕上吉日吉時,薑家的送嫁隊伍需要提前趕去,如果從地面走,路上至少要耗費十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