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阿澤”和“魔尊”看作一人這件事上,恢復記憶後的她也沒有多大反彈,她之前沒再怕他,反而能跟他爭吵一事上,便能體現這一點。
然而,她依然有很難立即接受的事。
她失憶期間發生的那些事,她失憶後他對她的欺騙。
都是些雖然能理解,但若就此原諒他,她會憋悶得不行的事。
可又能如何呢?
他過去太悲慘,他的行事風格是由他的經歷促成的,他就是這樣的人。從來沒有人教過他該怎麽健康地與人來往,該怎麽正確地去愛一個人,她如何能就此責怪他?
而他雖然欺騙她,卻並非抱著狎昵猥褻的目的,只是想要她愛他而已。
他就是個缺愛的小可憐。
沈黎捧住了自己的臉,哀哀一歎。
她也只是個倒霉的小可憐啊!
思來想去很久,沈黎才將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全都梳理明白。
從理智上來說,她理解段清澤,他的做法有些是他迫不得已,有些她覺得情有可原。
而從感情上來說,她被刺傷的痛苦,失去戀人的絕望,他當眾揭露她讓她面對親朋惡意的難受,他要殺林之意她的憤怒,她失憶後他欺騙她說她拋下他時她的愧疚,得知這一切後她生氣卻無法不原諒他的憋悶……所有的情緒,都需要時間去宣泄,至少現在她沒辦法立即跟他甜甜蜜蜜。
她要先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才能去正確面對她和他的感情。
想是想明白了,該怎麽跟段清澤說又是個讓沈黎頭疼的問題。
她都能想到,她要是說“我覺得我們需要分開一段時間各自冷靜一下”,他會是個什麽表情什麽反應。
當然了,在現代這句話基本上也就代表著分手……
不知道是不是柏拉圖說的,愛情是一種精神疾病。戀愛中的雙方,會為另一方牽腸掛肚,對方的一個舉動,一句話,乃至一個眼神,都會令另一方患得患失。這種不穩定的精神狀態,確實跟精神病患有些相似之處了。而分開足夠久冷靜後,雙方的荷爾蒙影響自然會慢慢平息,激情褪去,最終迎來的可不就是分手麽?
沈黎倒是沒想過借此徹底分開,她談這個戀愛,都沒真正甜蜜過幾天,中間盡是各種倒霉事,就這麽分開了她這是談了個什麽?她甚至都沒有享受過阿澤美妙的身體!
沈黎想定後,起身剛走到門口,便見段清澤出現在那兒。
她默默退後道:“我們談談吧。”
段清澤跟著走入室內。
沈黎將蒲團踢到他腳邊,而她在離他稍遠些的蒲團上坐下。
段清澤看了眼沈黎,輕輕笑了笑,掀開衣擺坐下。
“要談什麽?”他望著沈黎,姿態放松。談什麽都可以,除了離開一事。
沈黎還是斟酌了下才開口:“我剛才仔細考慮過,我可以理解你,諒解你,但我心裡憋著的那口氣沒法短時間內散去。”
段清澤靜靜看著沈黎:“那你要如何?”
沈黎道:“給我時間。最好的,就是你可以同意讓我自己出去走走……”她覷了眼段清澤陡然沉下來的臉色,立即改口道,“但我也知道這太強人所難了。所以我想,接下來至少幾個月的時間,我待在戮天宗不走,但你也不要來打擾我,任何時候都別讓我看到你。”
沈黎若一開始就提出第二個提議,段清澤絕不會答應,但因有第一個更過分的做對比,第二個比起來就顯得可接受多了。
而且,沈黎目光哀婉,神情稍微有些萎靡,看著段清澤的模樣著實有些可憐,便是不認識她的人也要動一絲惻隱之心,更何況是段清澤呢?
段清澤確實不怎麽滿意沈黎的提議,但他心中對她有歉疚,再加上她此刻的神情,讓他心中的憐惜到達了極致。
且沈黎提出的時間才幾個月而已,對修仙之人來說,幾個月的時間不過就是一晃而過。
在沈黎緊張的視線中,段清澤最終還是點頭:“好,我答應你。”
沈黎驀地松了口氣,她拖著蒲團往段清澤那邊挪了挪,隨後張開手臂抱住他,臉貼在他精瘦的胸膛上,真情實意地說:“謝謝你。”
段清澤低沉的情緒被這個擁抱治愈了些許,正要回抱住沈黎,卻見她迅速松開他,退回到原先的位置,衝他擺擺手笑道:“你可以走啦,這裡歸我了。”
段清澤:“……”
他不甘不願地望著她許久,見她毫無改變主意的可能,這才起身往外走。
戮天宗一如往昔,段清澤仰望此刻已晴空萬裡的天空,一直有的隱憂也放下了。
他也曾擔心沈黎記起一切時會如何爆發,她的反應已比他原先預料的好上不少,她是如此包容他,等上幾個月又何妨?
段清澤在答應沈黎的時候,是真心覺得幾個月的時候會很快度過,然而到第三天時,他已開始感覺焦躁。
他當然會用神識去看沈黎,她隻說不能出現在她面前,又不是不能看她,然而這樣的“看”對他來說並不夠,他萬分懷念先前天天可以跟她親親抱抱的日子。
然而這才第三天,不知還有多少天要熬。
相對於段清澤的焦躁,沈黎在看不到他之後,心情平靜了許多。
她當然知道他一定會用神識看她,她不可能要求他不確認她的存在,所以一開始也沒提看都不讓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