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暑假要結束了,她沒有機會和他們搓麻將了。
黃櫨匆忙抬眸,看見孟宴禮斜倚著沙發和楊姨對話時的側臉。
快開學了,她不能一直留在青漓。
這個認知讓黃櫨心裡有那麽一點點不舒服。
窗外沒再下雨。
天氣預報說,今夜開始,青漓終於迎來了暴雨之後的晴朗天氣,溫度將會逐步回升……
徐子漾應該是真的憋壞了,聽說轉晴,飯後開著車子出去了。
他沒說去哪,黃櫨也是翻朋友圈時才發現,“粉紅桃子酒吧”的老板程桑子新發的動態下面,居然有徐子漾的點讚。
他們什麽時候認識的,還加了好友?
想到程桑子當初追孟宴禮的事情,黃櫨走了個神:
程桑子那麽好看呢,膚白貌美大長腿,性格也很好,黃櫨都挺喜歡她的。
孟宴禮應該很難追吧?
可能是因為情緒起起伏伏,繪畫上,黃櫨竟然格外順手。
她開始理解,畫畫確實是一種與世界對話的語言。
經過暴雨的洗禮,青漓的夜晚比往常更美,夜空中綴滿星子。
黃櫨睡不著,搬了畫架在庭院裡畫畫。
徐子漾從外面回來,滿身酒氣地路過她身邊,湊近看了半天,難得沒有刻薄:“妹妹,你這幾天怎麽了?靈感迸發?畫得很可以啊!”
“我也覺得發揮得還可以,嘿嘿。”
黃櫨指著畫裡的一處,“不過這裡,我嘗試著用一點Grau的配色風格,好像失敗了,有點不倫不類的。”
徐子漾揉著醉酒悶疼的太陽穴,轉了轉眼睛:“孟哥家裡有Grau的畫,想不想看?”
“Grau的畫?”
黃櫨感到震驚,隨後是一種說不清的疑惑——
上次談到Grau,徐子漾說不能當著孟宴禮的面聊。後來她問過為什麽,得到的答案是“他不喜歡Grau吧”。
可既然孟宴禮不喜歡Grau,他又為什麽會收藏Grau的畫呢?
再說,孟宴禮有錢黃櫨是知道的,但外面不是一直傳說Grau的畫沒有交易過嗎?
徐子漾用鞋踢了踢黃櫨的椅子:“看不看?”
“看!”
跟著徐子漾到三樓,黃櫨開始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孟宴禮經常在三樓,但她很少上來,不由擔心:“孟宴禮收藏的畫是可以給我們看的嗎?要不要先問他一下?”
徐子漾大大咧咧一揮手:“不用,跟我來就是了。”
黃櫨也是第一次知道,三樓上面還有一個閣樓。
而且閣樓面積很大,沒有窗,推門探頭進去看,一片漆黑。
不像藏畫室,像個滅口的好地方……
徐子漾隻走到門邊,連看都不往裡面看一眼,靠在樓梯扶手上,死活不肯進去。
他說這個鬼地方,是整棟別墅裡楊姨唯一不會打掃的地方。至於燈,從他上次來青漓,閣樓的燈就被他用彈弓不慎打壞了,孟宴禮懶得過來,一直沒修。
黑布隆冬的,他才不進去。
“你怕黑?”
“也不是怕黑。”
“那是什麽?”
“《名偵探柯南》你看過沒,裡面有一集美術館什麽殺人事件,是我的童年陰影。我不能接受放畫的地方沒有照明,懂不?”
說得那麽一本正經,不還是怕黑嗎!
黃櫨沒看過《名偵探柯南》,但被徐子漾那樣說完,她邁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閣樓裡時,確實毛骨悚然。
腦袋裡閃現出來的,全都是濟斯瓦夫·貝克辛斯基那些色彩陰鬱的畫作。
閣樓裡明明沒有窗,黃櫨卻總有種後脊上陰風陣陣的感覺。
門外也沒開燈,黃櫨不知道徐子漾有沒有等自己。她打開手機手電筒,越走越覺得不安,停住腳步。
黃櫨猛然反應過來——
為什麽非要深更半夜來呢?
她明明可以問過孟宴禮後,在白天光線好的時候來啊!
這麽想著,黃櫨突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爸爸!這也太驚悚了吧!
到底為什麽她要深更半夜跑到沒有燈的閣樓來啊!
Grau對不起,我對你的愛沒有那麽堅定!嚶!
黃櫨緊張地開口,聲音發顫:“是…徐子漾嗎?”
“是我。”
聽出是孟宴禮的聲音,黃櫨松了一口氣,把手機裡的燈光往他那邊挪了挪,替他照明。
孟宴禮說,他是在三樓看見了靠在閣樓樓梯上的徐子漾。
徐子漾一見他過來,支支吾吾半天,最後隻把黃櫨給供出來,說了一句“黃櫨在裡面”,人就跑了。
“他又出賣隊友!”
黃櫨撓了撓耳垂,“我不應該隨便進出的,抱歉。”
“倒是沒關系,我這兒沒什麽不能看的。”
孟宴禮停在離黃櫨半米遠的地方,好笑地問,“所以,他是怎麽把你騙過來的?”
周圍一片漆黑,黃櫨下意識往孟宴禮身邊挪了半步。
她那點害怕的小心思,在孟宴禮看來,很像爬山虎攀附在落地玻璃上的卷須。自以為悄無聲息,其實想要依附的痕跡清晰可見。
孟宴禮摸出手機,也打開手電。
閣樓光源更亮了一度,黃櫨似乎沒那麽緊張了。
“明天白天再過來吧,我這裡面東西堆得很雜亂。尤其是畫框,棱棱角角的,看不清容易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