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櫨謊稱自己是來酒吧找畫畫靈感的,說得結結巴巴“畢、畢竟…我那咳那什麽,我報名參、參賽了嘛”。她說完之後,被孟宴禮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瞥了一眼。
也就一秒鍾的事兒,黃櫨仍然看懂了他的疑惑——
“是找靈感?不是找真愛?”
不過孟宴禮不是話多的人,並沒真的問什麽,一路上也沒再提及“粉紅桃子酒吧”。
黃櫨甚至思維發散地想,孟宴禮以後,一定是那種特別會照顧孩子情緒的好爸爸。他會細心關注孩子的安全問題,又不會過分囉嗦。肯定是比她爸黃茂康更稱職的。
就是不知道孩子的媽媽是會是誰。
孩子的媽媽……
哦對,孟宴禮剛失戀呢,是不是應該把酒吧宣傳頁送給孟宴禮,推薦他去遇見一下真愛?
“黃櫨?”
突然被點名,黃櫨瞬間坐直:“欸!怎麽了孟叔叔!”
扭頭,對上孟宴禮無奈的笑容,他說,“下車,到家了。”
黃櫨連連點頭,笑哈哈地說自己沒注意,怎麽這麽快就到了雲雲。
邊說邊打開車門往下邁,被安全帶勒了回去。
孟宴禮旁觀一切,糟心地揉揉眉心。
失戀真的就這麽讓人魂不守舍?
丟臉事情做得多了,黃櫨沒臉再面對孟宴禮,進門和楊姨說了幾句話後,穿著她的綠色吊帶連衣裙裙,像一隻海帶幻化的小妖精,沿著樓梯一溜煙跑回自己住的那間臥室去了。
孟宴禮是在午飯後忽然告訴黃櫨,如果她有需要,書房裡的書籍可以隨便看,也許會有新靈感。
這話黃櫨最開始沒聽懂,莫名其妙地看向孟宴禮時,才想起來,是她自己撒謊和人家說要找靈感的。
為了圓謊,黃櫨趕緊點頭,還禮貌地征詢:“那…我去書房不會打擾到你吧?”
孟宴禮說:“如果我某個時間段需要書房,會提前和你說。其他時間你隨意。”
黃櫨為了做戲做全套,結束對話後,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顛顛跑到書房去了。
推開書房門,黃櫨探頭進去,在心裡“哇”了一聲。
孟宴禮的藏書量真的讓人驚歎,整整兩面牆,從地板到天花板的所有書架都塞滿了書籍,書房面積又大,簡直像個小型圖書館。書架上將近一半都是外文原版書籍,還有不少畫冊。
難怪他經常一整天都不怎麽露面。
本來是為了圓謊而去的,但被各類書籍吸引,不知不覺,黃櫨盤腿坐在書房地毯上看了大半個下午。
她翻開那些印著畫家生平和著作背景的銅版紙,看名家各不相同的筆觸和畫風,也確實感覺到自己在慢慢積攢靈感。
所以夜裡入睡困難時,黃櫨又悄悄鑽去了書房。
她抱著幾本看完的畫冊,按下午自己記在紙條上的位置,重新把畫冊一本一本放回原位。
並希望自己借用孟宴禮書房這件事,完全不要給他以後找書帶來什麽麻煩。
把之前借走的書還原後,黃櫨仰著頭,一排排巡視書架,忽然看見一本書。
那是一本很厚的書,書脊上沒有印名字,但僅憑配色和圖案,黃櫨斷定,那一定是有關於古斯塔夫·克林姆特的畫冊或者書籍。
書脊的圖案應該截取於他很有名的一幅畫,《吻》。
她很對這位畫家感興趣,決定把書拿下來看看。
書架太高,黃櫨把立在旁邊的木梯搬來,攀著梯棱向上,去拿那本書。
這一層的書格外多,塞得也緊,那本書上面還層層疊疊摞了好幾本。
在黃櫨抽出書的瞬間,上面一冊更厚的書籍忽然滑落。她一驚,偏頭堪堪躲過,鋒利的頁腳從她臉側劃過去,頰上一瞬刺痛。
書掉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黃櫨嚇得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倒不是因為臉被劃了一下,主要是心疼書。
這些都是孟宴禮的書,好多斷貨的收藏級別書籍,不是書店就能隨便收到的。可千萬別給人家摔壞了。
她趕緊跳下來,蹲在地毯上把書捧起來。
還好書是平攤開落下來的,又有地毯,看起來沒什麽破損。
黃櫨稍微松了口氣,低頭看內容時,才發現這居然是一本厚厚的相冊。
攤開來的那一頁,正好放了一張孟宴禮的照片。
照片裡的孟宴禮坐在一張長椅上,仰頭,正在喝一瓶看起來像運動飲料的東西,鬢角和脖頸都是汗水,喉結線條格外性感。
他看上去像剛剛運動過,穿著一身黑,不知道是滑雪服還是賽車服橄欖球服,反正是運動裝束。
拍下來的是側臉,但孟宴禮的目光是瞥向照相的人的。
眼裡的意思很明顯,像一種調侃,“又拍?”
深夜的書房萬籟俱寂,黃櫨盯著這張照片,好像隔著時間和空間,和那時候的孟宴禮在對視。
她突然覺得臉頰發燙,沒蹲住,撲棱著手臂掙扎兩下,還是護著懷裡的相冊,跌坐在了地上。
這不科學,真的。
她已經是第二次因為孟宴禮臉紅了。
這次更離譜,就一張照片而已,到底有什麽可臉紅的啊?
下午看的那本文藝複興時期的油畫鑒賞裡,那麽多裸著的人物畫像呢。連博斯的《人間樂園》局部放大圖她都一眼沒落下,心如止水地看完了,根本沒臉紅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