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薑蜜給薛寧珠修書一封,問問她的情況,在給她的信裡亦給薛世子寫了一封,謝謝他昨日還一直在找她,告訴他她也平安。
薑蜜寫好後就讓人給送去鎮國公府。
過了晌午,薑蜜拿著繡活在做,綿綿躺在她腿上撒嬌,倒很是愜意。
在薑蜜沉浸時,有腳步聲走了進來。
薑蜜抬起頭一看,有些驚訝卻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她手中的繡針沒有放下,依然在繡著手中的那簇海棠花。
成忠見薑姑娘態度平靜,一時有些拿捏不準了,他陪著笑道:“薑姑娘,陛下想要見您。”
薑蜜坐著一動不動,她道:“成公公,你來錯了地方,找錯了人。”
成忠道:“薑姑娘,您就不要為難奴才了。”
薑蜜低垂著眼,道:“成公公何不是在為難於我?我已於陛下賜婚,安心在家中待嫁,不宜外出。況且,成公公這回便是去找我大伯父、我父親,都沒用了。”
成忠當然知道是沒用。當初薑姑娘沒用定親,承恩侯自然樂得其成薑姑娘被陛下召見。現在薑姑娘已求的陛下的賜婚,跟那薛世子在議親在即,無法再讓薑姑娘再自願前去了。
成忠也不可能真去承恩侯那邊去說,也不可能強押著薑姑娘走。
他苦口婆心地勸了半天,薑姑娘還是不肯去,那也沒辦法。只能回宮挨板子了。
成忠無奈地離開,他回到了那座私宅裡。
他見到陛下坐於假山之上的亭閣之中,正在棋盤上自己對弈。
成忠跪了下來,“陛下,奴才沒用,奴才沒接到薑姑娘。”
蕭懷衍落下一顆黑子,眼睛也沒抬,“是她不肯來吧。”
成忠不敢回答。
蕭懷衍沒有再多問一句,他自顧自的繼續下棋。
這一盤棋,下到了天黑,蕭懷衍將一子落下,才站起來離開。
成忠朝那棋局看了一眼,居然是平局。
陛下從來不下平局的,這回竟是平局?
……
薑蜜本以為她拒絕的這麽徹底不會再看到成忠了,卻沒想到第二日他又過來。
還是要接她去私宅見蕭懷衍嗎?
薑蜜正要再次拒絕時,成忠從袖子裡拿出紫檀木盒。
他恭敬地道:“薑姑娘,這是主子讓奴才交給您的。”
“主子讓奴才轉告姑娘,利器是凶物,無論何時都不要對著自己,寧可去傷人。如今物歸原主,願姑娘愛惜自己。”
成忠將紫檀木盒放於桌上,便默默地離開。
薑蜜看著那木盒半晌,才將其打開。
裡面放著一支金簪,乾乾淨淨。
薑蜜把那支金簪拿了起來,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她在側殿時被蕭懷衍逼迫之下絕望之啾恃洸舉。
再看到這支被她拿來自戕的金簪,她的淚水不知怎地有些不受控制的流出來。
她擦拭淚水,把金簪放回盒子裡。
她不會再乾傻事了。
誰也不值得讓她用性命作為代價。
她想好好的活著。
……
京城千霜寺內,檀香嫋嫋,灰衣的老僧正在為蕭懷衍施針。
細長的銀針,插入穴位之中。
老僧看著他的情況頻頻搖頭,“陛下何故拖了這麽久才來。”
蕭懷衍不甚在意地道:“政務繁忙,朕沒空。”
老僧人道:“陛下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頭疾又怎麽痊愈。陛下舊疾暗傷都被引發了,只會更有損陛下的身體。”
蕭懷衍道:“大師,朕心裡有數。”
老僧人歎息一聲,他又問道:“陛下手中的玉扳指何時不見了?”
蕭懷衍閉著眼睛笑了一聲,“碎了。”
老僧人緊蹙雙眉,擔憂的道:“那陛下可還能壓製的住?”
蕭懷衍語氣和緩,“大師,朕所壓製的從來都是自己,不受製於外物。不過是個玉扳指而已。”
老僧人把長針抽離,有些無奈。
“大師佛法精神,朕正好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蕭懷衍忽然道。
老僧人:“何事?”
蕭懷衍道:“大師可還記得上回朕說過頭疾加重後出現了幻覺?”
老僧人:“記得。陛下還會出現幻覺嗎?”
蕭懷衍:“現在朕倒覺得這不是什麽幻覺。倒像是曾經發生過一樣,大師,你可信前世今生麽?”
“六道輪回,因果循環,自然是有的。”老僧人念了一聲佛號道。
蕭懷衍笑了一聲,“果然啊。那些模糊的夢境幻覺不是無緣無故才會出現。”
老僧人歎息了一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這是金剛經核心一句,陛下可知其意?心有執念,就生出千般幻想。這一世放不下,來世仍舊輾轉反側,難以忘記。
陛下心有所念,所見所聞,或許這一世從未見過,但也許前世因果,早已種下了。”
是他前世執念太深,這一世,竟然還能在夢中記起?
蕭懷衍問道:“但這夢境時有時無,如同殘片。大師,究竟如何才能記起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