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刺骨,薑蜜後知後覺才感覺到有些冷。
她慌張地從寢殿跑出來壓根就忘了拿那件披風。
薑蜜加快腳步走出那座小花園, 往慈寧宮的方向而去。
這時輕雪正將幾個醫女送出慈寧宮,便見到了薑姑娘過來了。
她驚詫道:“姑娘怎一人回來了?崔嬤嬤呢?”
薑蜜的目光看向那幾個剛剛離去的醫女, 她認出了其中一個是魏音。
薑蜜聽著輕雪的話回過神來,她道:“我走了另一條道,許是跟崔嬤嬤錯過了。輕雪姐姐喚個小宮女去把崔嬤嬤找回來吧。”
輕雪點了點頭,便遣了身後的小宮女去傳話。
她又將一手爐塞到薑蜜手中, “姑娘先暖暖,快快隨奴婢進屋去。”
薑蜜路上走的急了些,這會倒沒有那麽冷了。
她邊走邊問道:“姑母又傳喚醫女了?”
輕雪點了點頭,“太后娘娘近些日子常常頭疼難以入眠,娘娘又不想總是喝藥,便讓醫女過來按摩穴位做針灸,會稍有緩解。”
輕雪說的無意,可薑蜜卻聽到了心裡,姑母的病情是因她而加重。
薑蜜胸口悶的難受,她低聲問道:“那身穿綠衣高挑的醫女看著臉生,她經常過來給姑母做針灸嗎?”
輕雪道:“姑娘說的是魏醫女吧。太后娘娘挺喜歡她的手法,這段時間都有傳她過來。”
薑蜜忽地停住腳步眉頭緊鎖,她不確定地問道:“她可有提議讓姑母用熏香助眠?”
輕雪驚訝道:“姑娘怎麽知道?那魏醫女確實是向太后娘娘進言了用熏香,她說的那幾樣藥材香料都讓太醫看過了,是有助眠之效。”
薑蜜:“姑母用了有多久了?”
輕雪答道:“已有兩月了。姑娘怎麽了?”
薑蜜心中一沉,這豈不是在她去鳳池圍獵的時候就開始了?
前世她這個時候一直都待在承恩侯府裡,根本就不知道魏醫女也曾為姑母醫治過。
姑母是在元熙二年七月驟然薨逝。
離現在只剩半年多了。
那時端妃、柔妃接連入宮,姑母心中焦急病情愈發嚴重。
姑母傳召她入宮侍疾,在彌留之際讓蕭懷衍納了她。
當時她傷心慟哭,聽到姑母的要求心中難堪不已,蕭懷衍若是想要她,早召她入宮了,不用姑母已遺言交代。姑母這是逼迫蕭懷衍不得不答應。
姑母的身子雖然一直不好,可短短半年之間潰敗的那麽快,真的只是巧合嗎?
薑蜜踏入寢殿,屋子裡的藥香味甚濃,讓人有種昏昏欲睡之感。
她看到姑母正靠在軟塌上休憩。
許是她的腳步聲,將她驚醒了,薑太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朝薑蜜看了一會,揉了一下眼睛像是才看清楚一般,露出了個笑容,“是棠棠啊,你回來了。”
薑蜜鼻子一酸,上前福禮:“姑母,是我。”
薑太后拉住她的手,問道:“怎麽樣?皇上的傷好些了嗎?那補湯可有喝了?”
薑蜜看著姑母那雙保養得當的手,她從小便喜歡姑母用這雙手摸她的額頭,捏她的臉蛋,幫她擦眼淚。這雙手承載著她太多幼時珍惜的回憶,她回握住姑母,道:“姑母,陛下是看在姑母面上讓我將補湯送進去了,他喝沒喝,棠棠並不知。”
薑蜜伏在薑太后的膝上,懇求道:“姑母,求您別再讓我去給皇上送東西了。我已許婚給了鎮國公府,再往禦前湊上去,實在於禮不合,會引來非議讓人笑話承恩侯府。”
薑太后神色複雜的看著薑蜜,抬手摸了摸她的臉,“真是個傻孩子。棠棠啊,其實你進宮於你於薑家都是好事,只可惜你選擇了一個糟糕的法子,讓原本的局面更亂了。”
薑蜜她忍不住道:“姑母,您為何執意要讓我入宮?父親說薑家恐有禍事發生,姑母究竟是什麽事?我們真的不能避免嗎?”
薑太后臉色凝重,薑青軒怎可跟她提起這事!
她猛地松開薑蜜的手厲聲打斷:“好了,不要再問了。”
薑蜜感到很無力,又是這樣,姑母一次次的在回避。
她不明白姑母到底做了什麽?
前世她只知道到處都說是姑母參與了永順十六年的事,是姑母害了瑾妃,薑家脫不了乾系。她那時候根本不相信姑母會這麽做,姑母已是皇后之尊跟瑾妃無怨無仇,她為什麽會去害瑾妃呢。
更何況害瑾妃的凶手不是先帝的貴妃和德妃嗎?她們的罪責不是早就公諸於世了嗎?
薑蜜見姑母不願再說,她便起身走到香爐旁,將那香爐熄滅了,再將窗戶打開,寒風呼呼地灌了進來,吹散了一室的藥香。
薑太后見薑蜜的舉動,有些生氣,“你這是做甚?”
薑蜜緩緩跪下,道:“姑母息怒。棠棠有事要稟。”
薑太后很少見到薑蜜這副模樣,她眯了眯眼睛,“你起來,哀家不罰你。”
薑蜜搖頭,“姑母,您聽我說完。姑母,我聽的輕雪姐姐說您近些日子依賴這些熏香才能安睡是嗎?這些熏香的香料和藥材是那位魏醫女所提議的吧?”
薑太后點了點頭,“沒錯。有什麽問題嗎?這些太醫都驗過了,並沒有相克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