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初星眠腦袋抵在車窗。她承認自己做事的確很衝動,有時候也不確定這件事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的, 但若是不遵從內心的想法,會讓她更加難受。
想做的事, 想見的人。
在這個年紀所有的衝動。
她沒辦法裝出來別人期待的那般少年老成遊刃有余,仿佛事事都能完美周旋。
可是這就是她初星眠呀。
氣氛重歸於靜, 電台裡主持人在小聲地播報前方的路況,竟有莫名的平淡安寧。
司機透過倒車鏡瞥了後座位漂亮的小姑娘一眼, 沒忍住搭話說:“小姑娘, 你是自己去後山嗎?”
“嗯?”
“你自己的話實在很不安全啊,一定要叫上你朋友。後山那裡一到下午四點以後陰得很快的, 路也不好走。有幾個坡度很陡的, 本地人除非必要情況,也不會去。”
她沒跟司機大叔說她知道, 畢竟她這個本地人對後山的路況的確是有了解, 那裡可是嚇唬小孩最有用的地方。
“好的。謝謝你。”初星眠認真和好意提醒的司機大叔道了謝, 指腹輕輕磨蹭在手機屏幕, 這次她沒再猶豫, 給周晁嘉發了條信息。
對方很快打通了她的電話,中間的間隔連兩秒都沒有。
“你在路上?”周晁嘉問。他語氣稍微有點沉,讓初星眠暫時分辨不出周晁嘉到底是什麽情緒態度。
不知該說什麽,她淺淺地應了聲。
“你來的路線是哪條,我去接你。”
初星眠把紙條上的地址念給了周晁嘉聽。
葛紅給的地址很詳細,不僅僅是從哪條路走。還有到了後山公園的墓地幾號碑。
周晁嘉聞言頓了兩秒,“換條路,跟司機說你不走南區公路,去新平公路。”
那邊司機一聽有人來接,臉上頓時露出了輕松的表情。但年紀大了吧,就忍不住用教育的口吻告誡後輩,再加上初星眠長相討喜又軟糯,“小姑娘,你長的這麽漂亮好看,以後千萬不要一個人走這樣的路了,就算要走也要找人陪著。你這是運氣好,碰見我。萬一碰見那些人品不好的司機了呢。”
“還有電話裡的男生你可得提防著,約你來這裡的,能是什麽好男生。”
“正經男生約女孩,就算不是高檔餐廳的標準,那得是裝修精致的小餐廳。哪有約會來荒郊野嶺的,唉。”
“你這麽年輕,可別聽那些就會耍嘴皮子的三言兩語,沒用。”
初星眠聽得是連連點頭,半句反駁的話都沒說。心裡還試圖把周晁嘉和耍嘴皮子劃等號,但是一想到周晁嘉悶葫蘆的樣兒,她怎麽也對標不起來。
要是哪天周晁嘉在她面前油腔滑調,那她才覺得這個世界瘋了呢。
到了目的地,車還沒停,緩緩進程的途中,筆直又寬闊的柏油馬路旁,一道清雋瘦削的身影站在路標下。他單手踹進兜裡,另隻手在看手機,姿態散漫又隨意。腳邊放了個袋子,裡面看起來應該是裝了些瓜果鮮花。
像是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他微抬下頜。
視線越過光影望過來,初星眠和他撞了個正著。
心跳驀地空了一拍,她緊張地抿了抿唇角。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局促。
司機說的沒錯,後山這邊陰得很快。明明是下午陽光最熱烈的時候,路面卻被大半的陰影遮擋。遠處繁茂的樹林隨著山體坡度而起伏,擋住了日頭的光線,打眼一看,鬱鬱蔥蔥。
“司機大叔我到了。前面那個就是我朋友。”初星眠正準備支付車費,就聽見大叔欲言又止一聲。
她抬眸,剛好看見司機大叔恨鐵不成鋼地說:“小姑娘,長得再帥的渣男,也是渣男。”
“你,一定要明白這個道理啊。”
初星眠被大叔搞得哭笑不得,連忙辯解道:“大叔你誤會了,今天是他爸爸的忌日,我們……是來……”
再不解釋,她都怕大叔一會下車揪著周晁嘉的衣領質問:長得這麽帥為什麽還當渣男!
“這樣啊。”司機大叔眼神複雜地盯了周晁嘉好半晌,最後還話裡有話地對初星眠說道:“小姑娘,你要是有任何問題,可以找到剛才的訂單。上面有我電話。”
“晚上下班之前我都在附近接單。”
初星眠再次表達感謝之後,和司機大叔揮手告別。
轉過身,她看見周晁嘉若有所思地看著出租車離開的方向。
“怎麽了嗎?”她問。
周晁嘉視線微斂,“沒。在想我和剛才的人見過麽?”
“為什麽這麽說?”
“他看我的眼神挺複雜的。”周晁嘉,“像是怕我把你拐賣。”
初星眠笑笑:“司機大叔人是很好的,還熱心腸。”
“你不擔心我拐賣了你?”末了,周晁嘉薄唇微勾,突然笑笑。
初星眠眨眨眼,臉頰的熱度登時就泛了上來。她視線和他輕碰,磕磕絆絆地說道:“那,那個我高中時候吧,也、學過兩天防身術。”
溫熱的手指蹭過她臉頰,他眼底帶點笑意,將剛落在發絲間的碎葉摘掉。意味不明地說道:“還挺厲害。”
初星眠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誇還是嘲笑,糊裡糊塗地跟了句:“要不改天,切磋一下?”
周晁嘉低頭瞧著她:“好啊。別說我欺負你。”
欺負兩個字被他咬得很輕,初星眠卻聽得耳根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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