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堅定地又重複道:“我說好,我們一起走。”
—
當兩個人一起出現在墓地附近的木屋前,初星眠視線落在窗戶倒映出的影子上,她看見自己正在發呆。
門很快打開,裡面站著的男人濃眉,眼眶深邃,臉頰兩側經風吹日曬有些乾燥泛紅,唇峰上方的胡茬因常年抽煙泛出淡淡的金黃色。初秋的季節,男人已經穿上了防蚊蟲的長袖襯衫。
在看到兩人的瞬間,男人吃驚地愣了好一會兒。
“這位是?”他目光不太確定地看向周晁嘉,像是在等待介紹。
初星眠驀地緊張起來,攥緊的掌心微微有些潮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繃起的背脊還沒松弛就聽到旁邊清淡疏朗的嗓音,“是我的一位朋友,今天和我一起來的。”
“叔叔好。”初星眠乖巧地應了聲,心裡卻莫名有點失落感。
“我姓吳,你喊我吳叔叔就行。”男人立刻就反應過來,讓出半側,另隻手把著門,“快請進。”
“怎麽沒提前給我說聲,我好下山去買點吃的招待你們。”等到兩人進屋,又順手關好了門。
山間不比市區裡,早晚都潮濕陰冷,門要是不經常關,半夜的冷風順著縫隙就鑽。
周晁嘉笑笑:“不用這麽麻煩。”
說著,他將帶好的兩瓶白酒拿了出來。
“還是你小子懂我啊!”老吳頓時眉開眼笑地說,“我這平時下山一趟特別麻煩,哪怕開車去市區也遠。有時候饞兩口酒,也就只能忍著,在夢裡盼著你小子趕緊過來。”
木屋裡的有限活動空間不大,除去衛生間和打了隔斷的廚房,就只有客廳。在靠南的窗戶擺了一張狹窄的單人床,旁邊就是個書桌,上面有很多筆記類的東西,書桌下面還有個很老式的暖水壺。靠東的位置有張飯桌,應該是平時吃飯和擺放工具的地方。
在單人床床頭的上方牆壁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獎狀。
初星眠掃了眼,獎狀的時間都比較早,大概是十五六年前。
雖然擁擠卻不亂,物品擺放仍是井井有條的。
“怎麽稱呼?”老吳拿了杯子出來,擰開酒瓶,看向初星眠,“這還是晁嘉這個臭小子第一次帶個女生來見我,你們兩人的關系肯定很好吧。”
初星眠臉頰一熱,睨了周晁嘉一眼,見他神色淡淡的沒什麽反應,便說:“吳叔叔,我叫初星眠。我和周晁嘉是……一個學校的同學。”
“初?”老吳一愣,“初茂平是你什麽人?”
“我爸爸。”她指甲慢慢地掐進掌心裡,說道。
空氣有一瞬的靜。
“吳叔,下酒菜都在冰箱裡?”
周晁嘉的問聲打破氣氛。
初星眠的視線抬起,見周晁嘉淡淡地揚起下巴,看過來。
她和他的目光撞了個正著。他的眉眼微微上揚,背脊懶散地挺著,手臂搭著冰箱門。
老吳嗯嗯啊啊地應了兩聲,有些嗔怪道:“你小子不是經常來,這麽快就忘了在哪。”
“小初姑娘,今天我也沒準備太多。”老吳三言兩語換了個新話題,笑呵呵道:“你將就著嘗嘗吳叔的手藝,甭管好吃難吃的,就當體驗生活了怎麽樣?”
“沒事的。”初星眠低垂眼眸,“吳叔我不挑食的,你把我當小豬就行。”
老吳被她逗得直笑,忍不住感慨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我女兒。我女兒也不挑食,我回家做什麽飯她都能吃光,不過我一年也回不上幾次。”
說起女兒,老吳淡金色的胡子也跟著翹了翹,滿面紅光。
“叔叔你女兒多大了?”
“應該和你們差不多,現在準備考研呢。”老吳自豪地指了指牆上的獎狀,“我女兒從小到大學習都是她媽媽陪著,我也沒出上什麽力,但是挺爭氣的。”
周晁嘉倒了杯溫水遞到她面前,“吳叔女兒不在本地。”
“那豈不是能見面的時候更少。”初星眠蹙眉說道。
老吳一邊摘菜葉,一邊感慨地說:“可不是麽。我女兒也就過年能回來兩天,但是到了年底各項防火檢查,我這邊忙著也走不開。”
“不能請假嗎?”初星眠問。
老吳苦哈哈地笑著:“誰都想請假,但是山裡林子總得有人看著。”
初星眠突然想起一句話:現在的安逸生活,不過是有人在替我們負重前行。
她揚起白嫩的下巴,很有信心地對老吳說:“叔叔,你女兒肯定也會為你自豪的。”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小初姑娘。”
“肯定會的。”初星眠迫切地看向周晁嘉,想拉攏他一起。
他卻什麽都沒說,只是目光淡淡地看著她,神情若有所思。
相處一會兒,老吳已經和初星眠熟悉了很多,直誇小姑娘乖巧懂事。
老吳炒菜的時候,初星眠和周晁嘉幫忙打下手。
洗好的胡蘿卜從水裡撈出來,初星眠正打算甩甩上面的水漬,她手背卻微微一涼,帶來了些許不屬於她自己的體溫。白皙的手指蹭過她的手背轉向手心,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周晁嘉已經從她手裡拿走了胡蘿卜。
初星眠悄悄地瞥了他一眼。
他神情自然,仿佛剛才的小動作再平常不過。
“小初姑娘,你今天也上來給老周上墳的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