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彈射鋼珠般的三連問,她哽了哽喉嚨:“我上公交了, 馬上就到。”
“靠, 你聽不懂人話是吧?我他媽不是跟你說過讓你打車過來?做毛的公交啊,公交到這裡一個半小時你不知道嗎?”
“可是打車很貴啊。”錢思緊咬唇角, 使勁地摁著手機側面的減小音量鍵。
對方顯然已經不耐煩到極點, “多花兩個錢你能死是吧。”
錢思情緒繃不住了, 但她還是竭力在忍受, 壓低聲音:“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難聽, 我在公交上。”
“現在嫌我說話難聽了,你他媽跪求老子複合的時候,怎麽說的?忘了?用我再提醒你一遍嗎?”稍一頓,對方道,“我就給你二十分鍾,趕緊過來。”
掛了電話,錢思深吸口氣。
她自己都不知道現在到底在幹什麽。
這麽卑微地求著複合的人是她,被王德慶罵的團團轉的人還是她。
腦袋裡突然劃過初星眠的身影,錢思想,如果她能夠像初星眠一樣的優秀,現在也許就不會落得進退兩難的地步了吧,更不會欠了錢被催債,還被王德慶嫌棄辱罵。
她也不是沒想過放棄王德慶,可是,兩個人最初在一起的時候那麽美好,她根本就沒辦法忘記。王德慶沒有成為網紅之前,他也會為了她喜歡吃的東西滿城市的跑,也會為了假期見她一面坐很久很久的車,甚至自己都舍不得買包煙,卻給她買各種各樣的零食。
夏天替她扇風,冬天替她暖手。網絡上各種浪漫的節日,他從來不錯過。哪怕她腰酸背痛,王德慶也會任勞任怨地替她捏肩捶腿。
她總是在想,如果沒有視頻平台就好了。
這樣王德慶就不會變得這麽陌生。
錢思眼眸微斂,目光投向車窗外。
垂落在褲線一側的右手慢慢攥緊,連指甲掐進掌心裡都沒察覺。
她真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嫉妒過初星眠。
漂亮的臉蛋,纖瘦的身材,還有華江房地產大亨的爸爸。初星眠真的什麽都有了,就連阮東俊這種富二代子弟也圍著她轉來轉去。
而自己向她借錢,三萬兩萬也能是隨手就轉的。
錢思翻出手機,看了眼余額。
廣播裡響起到站提醒,她歎了口氣,還是下車打了輛出租。
王德慶所在的網紅公司其實門面不大,網絡上看著氣派輝煌的,現實裡卻是在郊區破舊回遷房。門口的牌匾很小,紅字綠底看起來非常俗豔,牌匾下方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小廣告。小區外的街道拐角就是垃圾存放處,沒人打掃,這裡的垃圾已經堆積如山。
十月份的天氣,上面還是多不勝數的蒼蠅盤旋。
錢思熟門熟路地走上了二樓。
樓外的陽台掛著幾件男士內褲。
她敲了敲204的房門。
門內頓時響起不堪入耳的咒罵。
錢思咬緊牙關,看著面前的門打開。
王德慶光著上半身,下身隻穿了一條花紋內褲,見到她的第一眼,他不耐地嫌惡道:“叫你他媽的早點到,非要來這麽晚。”
不等錢思說完,他接著惡狠狠地質問道:“有沒有錢?”
“我這裡有三萬,夠麽?”錢思唯唯諾諾地踏入門檻內,還沒等掏出手機,已經被對方搶先一步奪走。
王德慶知道她所有的密碼,當即就把錢轉帳到他自己卡上:“你這三萬塊錢從哪裡來的,前段時間不還說沒有錢了麽?你騙我是吧?”
“不是,這錢是我向我室友借的。”錢思解釋,“以後我媽每個月給我打的生活費我再用來還她。”
王德慶對她怎麽還帳根本不感興趣,但對室友來了點興致,“你哪個室友這麽有錢,隨手都能借出來三萬。”
錢思掩飾失落,“她爸爸是華江房地產大亨,這點錢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氣氛沉默了會兒。
王德慶突然問道:“你跟我說過,你們學校是不是有個什麽校慶日?”
錢思愣住,她是之前跟王德慶說過,但是對方當時極為不耐煩,絲毫沒有興趣聽。
“對,就在這周末。”錢思老實回答。
話音落,王德慶突然靠近過來。
他抱住她,男人溫熱暖意的身軀隔著衣服都能察覺。錢思沒反應過來,耳垂已經被熱氣吹拂得滾燙。
她聽到王德慶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之前不是說想帶我一起去參加你們的校慶?我想想覺得還挺有意思。所以一起去吧。”
—
到了校慶日當天,寢室裡的幾個姑娘都還懶在床上。許燦燦的鬧鍾響了好幾遍。
“燦燦!你的鬧鍾!”溫意哀嚎。
初星眠也被吵的睜開眼,她下意識地先去拿床邊框裡的手機。
微信裡沒有新的消息,除了騰訊新聞提示今日天氣,再沒有消息提醒。
懶懶地點開微信,她先是刷了遍朋友圈,給幾個老師學長的賀詞點點讚。然後劃回主頁面,手指隨意地向下劃了劃,目光倏地停在周晁嘉的微信對話框。
還是那句【好】。
要問問他今天參不參加校慶嗎?
念頭在腦海裡轉了一圈,便立刻被初星眠pass掉。還是算了,問了又能怎麽樣。
說好的保持距離,她可不能有非分之想。
“星眠,今天校慶你打算穿什麽去啊?”錢思猛地抬起身子,一副睡眼朦朧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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