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晚不舒服,剛才走的匆忙估計也沒來得及買。”周晁嘉說,“我記得她小時候受到驚嚇就會發高燒生病,退燒藥我也放裡面了,有備無患。”
這也……太齊全了吧,簡直面面俱到。許燦燦收回了驚訝的神情,不過多少還是有點遲疑,“行。那我就帶回去,然後我跟她是你買給她的?”
“隨你。”周晁嘉眼皮微掀,泛出淺淺的陰影,語氣稍顯冷淡,像是不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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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巷口寂靜,車聲和人聲都很遠。
狹窄昏暗的路口對面就是區公安局。
微弱的光影籠著路燈下面肩寬腰窄的漂亮男人。
“他出來的手續都辦妥了?”周晁嘉眯起眼,他懶散地倚靠在路燈旁,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處。手機屏幕微亮的光顯示正在通話中。
電話裡的李子瑞打了個哈欠,強打精神地說,“那人的罰款也交了,作案工具也被我們沒收了。他說自己是第一次乾這種事,也跟局裡簽了保證書,說以後再也不乾同樣的事情。我們頭說這算是情節較輕的,沒什麽大事就放他回去。你找他是還有什麽事嗎?不會是你想跟他解決點私人恩怨吧?”
“嗯,我有分寸。”周晁嘉依舊是淡聲,但他的眼底仿佛覆蓋住一層薄冰,“不會讓你為難。”
“靠!!你別跟老子說這話啊,周晁嘉。”李子瑞嘟嘟囔囔的,“但我還是提醒你……”
“滴——”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貨車突然飛馳而過,鳴笛聲響徹整片空巷。
周晁嘉掛了電話,他去旁邊的小賣部買了包煙和火機。
擦——火焰的光亮照映他的下頜,指縫間徐徐升起了白煙。他吐了一口,火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他平時很少抽煙。或者說,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上次抽煙是在什麽時候。
周晁嘉目光輕慢地抬起,看向區公安局。
直到煙蒂熄滅,被撚進了泥土裡。
深夜十二點,對面區公安局的大門突然打開。一個頭頂稀疏的中年男子啐了口痰,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他繞過門以後沒走人行道,徑直從街道中央的圍欄跨了過來。
急促又詭異的電話鈴聲響起,中年男人接通。
四周空曠,襯得他聲音格外響亮。
“別他媽提了,嗯,罰的錢和手機都他媽扔那。這還不錯呢,說我認錯態度良好而且情節較輕的,沒關,直接就給放出來。不然他媽的我還得被拘留幾天。”
男人嗓音又尖又細,在這樣安靜的氣氛裡,如同沙粒摩擦過鏡面,讓人十分不舒服。
“沒事,之前拍的那些不是還在盈利嗎。”緊跟著,中年男人又奸笑了聲,“你怕什麽。我跟公安局這幫蠢人說我是第一次,就被沒收的手機裡那點照片和視頻,他們就放我出來的。哎呀,沒多問,反正我們網址在外網呢,能抓到個屁。”
“哎呀,沒鬧大。只要這種事不鬧大網上去,沒人網曝我們隱私信息就沒多大事。”
“操,等我過段時間避避風頭再去那個大學。他媽的整我的那女的我看清長什麽模樣了,反正是長得好看,要是能從她這弄到點那種照片,你懂吧,那種,那他媽的不血賺——”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中年男人突然感覺到一陣短促的風聲從耳邊劃過。等到他反應過來,嘴裡的血腥味已經溢出來,手機也不知道被這一拳頭打到到了哪去。他隻感覺臉頰一側腫脹難忍,啐了口痰都帶著血沫。左臉又窄又小的豆豆眼腫的老高,他勉強地睜著,但因劇烈的疼痛也止不住的痙攣。
“兄弟,你這是……”中年男人看著面前眉眼間堆滿漠然的少年,這一拳打得他人都懵了,“我他媽是哪兒得罪了你?”
周晁嘉沒有接話,卻是從光影中走出,一步步地慢慢逼近。
他長睫低垂,掃了眼前的中年男人一眼。
“兄弟,有什麽話可以好好說嘛。”中年男人睨了睨周晁嘉的身高,被他逼得步步後退。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似的,“別衝動,別衝——”
話還沒說完,中年男人又被一腳踢翻在角落,跟死豬般悶哼了一聲。緩了半晌,中年男人才抖著往後退了兩步,兩條腿顫得跟篩糠似的,又慫又想咆哮,“我到底哪裡惹到你,我他媽好像都不認識你啊。”
“多打兩次不就認識。”周晁嘉撿起被甩飛的手機,半蹲在中年男人面前,“你的?”
中年男人先是點了點頭,結果當即就看見周晁嘉陰沉的眼眸裡跟浸了薄冰,他立刻又忙著搖頭,“你說它是誰的,它就是誰的。兄弟,這手機你拿去賣也能賣個千八百,不夠我這還有手表,還有零碎的物件,多少能值點錢。”
言外之意,中年男人是把周晁嘉當成搶劫的,不過中年男人自己心裡也納悶,這搶劫的小夥子看起來氣質疏朗,穿著得體……不應該啊。
周晁嘉薄唇抿直,似笑非笑的,“裡面有視頻?有照片?”
中年男人愣了一秒,狐疑地打量他,“這手機裡沒有。”
剛才在警局裡,他用來拍照片視頻的那部手機已經被警察拿走了。這部是他用來聯系客戶和日常生活用的,裡面重要信息多著呢,哪敢隨便亂拍。
“其他手機裡還有?”周晁嘉垂眸,聲愈來愈冷。像是沒了耐心。
中年男人看不懂了,“你,你是……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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