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人有多疼初星眠,家裡人都清楚。
徐星不來還好,她一進來,初茂平滿腹的怨氣沒地方發泄,剛好找了個出口:“你怎麽不問問你的寶貝姑娘準備做什麽,拿著行李箱要離家出走。”
“你要去哪裡啊?”徐星震驚地看了初星眠一眼,又瞥見地面的行李箱。
初星眠沒說話也沒動。她背脊挺得很直,視線卻低垂著。顯然也是在生悶氣。
“你把錄像帶的事情告訴她的?”初茂平質問徐星。
徐星嚇了一跳,捂住胸口:“我哪有。你不是不讓說嗎?”
眼瞧著繼續爭吵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
初茂平氣的摔門而出,徐星也很快就跟著出去。
房門虛掩著,沒關緊。
她聽見徐星和初茂平也在爭吵。
恍惚間,初星眠聽到徐星埋怨初茂平私下裡去找周晁嘉,不該以威逼利誘手段讓對方知難而退。
她卻很平靜,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
前往東濟鎮沒有其他的交通工具,只能坐十幾個小時的綠皮火車。東濟鎮偏遠,幾乎快要到了邊界,隔著一條寬闊的江面就能看見其他國家。
事實上初星眠會知道周晁嘉入伍地點在東濟鎮,還是從李子瑞那裡得到的消息。
她給李子瑞打電話的時候,對方似乎正在執行公務,說了幾句就匆忙掛斷電話。不過沒多久他又回撥過來,在電話裡詢問她找他什麽事。
問及周晁嘉,對方並不感到意外。
“他爺爺奶奶都在東濟。他爺爺當年是抗擊倭寇的解放軍,晁嘉受他爺爺影響很深。”
閑聊幾句,初星眠問李子瑞知道她爸爸找過周晁嘉的事情嗎,他說知道。
凌晨三點的火車站,人潮湧動。
角落裡擠滿了提前候車的人,他們盤坐在地面,捧著盒裝泡麵吃得正香。
冷氣吹得不足,悶熱潮濕的空氣裡飄散著各類食物混雜的味道。
“麻煩讓讓。”旁邊的阿姨擠過來,口音聽著不像本地人,她把大包小包的東西堆在椅子上,從包裡掏出來個水瓶咕咚咕咚地喝起來。
初星眠挪了挪腿,將行李箱拉到近前。
人烏央烏央地湧過來,也不知道誰撞了阿姨,她手裡的水杯頓時灑了大半出來,連坐在旁邊的初星眠都被波及。
“哎喲,真的是哦。走路都不長那個眼睛的。”阿姨嘟嘟囔囔地抱怨幾句,目光打量到這邊,“小姑娘,你那裡有沒有餐巾紙的呀?”
初星眠很快就把紙巾遞過去。
阿姨邊擦邊閑聊說:“小姑娘,你是準備去哪裡的呀?”
“東濟。”初星眠回應道。
話音剛落,阿姨頓時兩眼放光:“我也是東濟的。你父母是還在那邊?”
東濟鎮因為很破落的關系,凡是城鎮裡有勞動能力的年輕人幾乎都跑了出去。
初星眠搖搖頭:“我是去那邊找——我的朋友。”
“也是,像你們這樣的小年輕,有哪個願意去那樣的地方。”阿姨自言自語地歎口氣。
檢票的時間很快到了,阿姨就在初星眠的前面,一前一後地上了車。
兩個人竟然是同一節車廂的,連位置也挨得很近。
阿姨直個勁兒地感慨和她有緣分,又是送水又是送自家烘乾的小零食給初星眠。
旅途漫長枯燥,直到火車在清晨中咣當咣當地駛入目的地。
車上的乘客已經走了大半,一節車廂裡只能零零星星看到三兩個座位還有人。
初星眠昨晚幾乎沒怎麽睡著,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眶,微微歎口氣,隻覺得思維混沌。
她出行很少選擇長途的綠皮火車,猛然間還有些不適應,好像全身的胳膊和腿都已經僵硬到不是她自己的。
凌晨三點多,東濟鎮的溫度很低。明明是盛夏時節,她穿著短袖走在火車站的風口,冷到微微有點抖。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廣播的聲音時近時遠,初星眠隨著人流的方向出站。
東濟這邊的火車站台很小,入眼是垂直且高得樓梯。
前面的人拎著箱子,磕磕碰碰地往上挪,她低垂視線。
也是到這時候,她才有了點無措的茫然。
電話在她兜裡不停地響起來,初星眠拿出來看了眼,是許燦燦打來的電話。
“喂,你到了嗎?”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很沙啞。
初星眠說:“到了,我正在找住的地方呢。”
說著,一輛出租車停在她面前:“小姐,可走啊?”
初星眠掛了電話,鑽進了汽車的後座。
向司機報了地址,她視線下意識朝著後面的火車站看過去,【東濟站】幾個字散發著昏黃老舊的光,看起來蕭條冷清。
雖然東濟鎮經濟不好,但是該有的設施倒也有,至少在軟件上還可以提前預定酒店房間。不過初星眠點開外賣的界面,上面可以選擇的商家不多,而且銷量也都比較低。
路面坑坑窪窪的,她在後面顛的胃裡直犯惡心。
眼瞧著司機往窄的路面開,她不由地蹙緊了眉頭,就好像腦袋裡的警報雷達滴滴滴直響:“你好,我看我手機上面的導航顯示,有個南北大街可以走,路況也比較好。”
“小姑娘我是本地人,這條路走的更近。”司機臉色有點不好看,嘀咕道:“導航那個東西都不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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