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懷瑾握劍柄的手拽緊,可聽到咯吱聲,“我父親,是你殺的。”
程奕沒抬頭也未曾說話,垂眸看著地面,地板上模糊映出他的身影。
攝政王凝眉道:“廢什麽話,殺了。”
一直未曾開口的小皇帝突然開口,衝到攝政王面前攔著他,“皇叔,你不能殺他,他是父皇留給朕的影衛。”
攝政王看了眼太后。
太后起身拿過侍衛手中的劍從身後環住小皇帝,拉著他的手握住劍柄,四隻手疊在一起,劍穩穩的指著程奕,“那就皇上你親自動手。”
小皇帝想退開,卻被太后死死抓著手,他一瞬間有些慌亂,“母后,戊十是先帝留下的影衛。”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別怕,哀家告訴你,他做了什麽,該不該死。”
一直沒開口的程奕突然抬頭,眼中寒光閃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太后莫要多言。”
程懷瑾抬手點在程奕的啞穴上,眼中全無平日的敬重。
太后瞥了眼程奕,環著小皇帝握緊他的手逼著他一步一步靠近程奕,“第一罪,謀殺朝廷命官,他殺了哀家的父親,一代豐功偉績的大將軍,被他卸了四肢,從這兒,這兒,八尺男兒,最後變成一塊一塊的。”
劍從程奕肩膀脖子腿腳等一一比劃過,小皇帝想抽回手,卻被太后死死捏著,也不讓他松開手中的劍。
“第二罪,叛國,他幫魏國掃尾誅殺細作。”
小皇帝搖頭,“不,不可能,戊十不會這麽做。”
“皇上的老師鄭太傅也是他殺的呢,可憐鄭太傅還想回了祖籍頤養天年,不過能落葉歸根,想也是不錯的。”太后笑了笑,繼續道:“知道他為何要殺鄭太傅嗎?因為鄭太傅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皇上該疑惑,明明哀家與你皇叔才是壓在你頭頂最該死的人,他卻沒有動我們,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哀家和你皇叔,是你父皇精挑細選出來的,要等到最後才能功成身退。”
太后繼續握著小皇帝的手逼近,劍尖已經指著程奕的胸口,“第三罪,禍亂后宮,皇上不是一直想找出殺害你姨母的凶手嗎?他便是。”
“看皇上的樣子,該是早就知道了對吧?”
小皇帝面色蒼白,想辯解,喃喃的唇卻發不出聲音來。
程奕被點了啞穴,想開口卻說不出話,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太后。
太后看著他那副模樣,“哀家偏不告訴他你這麽做的原因。”
“朕不信,朕不信。”
太后已經松開了小皇帝,小皇帝丟下劍雙手捂著耳朵眼中全是驚疑。
太后目光淡淡的看著程奕,俯身道:“這便是先帝費盡心機讓你做了那麽多事護著的兒子,哀家偏要毀了,記得下去時給先帝傳個話,下輩子好好做個人。”
程奕雙目赤紅眼中滿是怒意,而太后眼中的恨意也不少,“五叔,你可是我親五叔,先帝派人擄走你,將你培養成他的死士,讓你回來殺自己的親人,這五年,你可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可有在夢中見到你大哥,我父親?”
天邊亮出一絲淡淡的白光時,太后讓姚婭雲攙扶著回了平清宮。
姚婭雲:“太后恨先帝?”
不難看出,這一場華麗的戲裡面,先帝才是那個黑手,而程奕不過是一把執行的刀。
太后搖了搖頭,“哀家可憐他,一輩子都在算計,好不容易活了個兒子還得當眼珠子當心肝兒的疼,卻又怕他那功高蓋主的弟弟搶了他兒子的位置。”
程昭瑛想起先帝的模樣,“先帝什麽都好,文韜武略、治國平家,有帝王的抱負也有帝王的才能,隻一點,他短命,哈哈……”
太后笑過臉上神色淡去,“偏偏就是這麽個短命鬼,病入膏肓之際讓戊十暗殺哀家父親,逼著懷瑾帶著仇恨活著,死了還將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間。”
程奕是先帝培養的一把刀,這把刀太好用了,好用到她惦記了兩輩子才將這把刀揪出來。
姚婭雲看著太后的側臉,藏匿在黑暗中瞧不真切,以前她總不能理解喬喬誇讚女主,現在懂了,拋開書裡的框架,太后女主是真實存在的,她有勇有謀,像一個蟄伏等待出手的鷹,一擊即中。
從淑太妃的死,不,應該從更早就開始步步為營,只是她想不通,太后做了那麽多就為了抓程奕?
攝政王逼宮,卻也沒有要皇位,他們到底在想什麽?
姚婭雲不喜歡裝糊塗,便問出了口,太后看了她一眼,倒也沒有瞞著,“蕭慕辰領兵打仗行,卻不是守江山的人,他向來看的清楚。”
唯一看不清楚的,是那一生都在算計旁人,到死都不閑著的人。
活的真像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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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瑜醒來還能聞到安神香殘余的淡淡氣味兒,她知道琥珀夜裡又偷偷給她點了安神香,“昨夜可有發生什麽事?”
琥珀沒有隱瞞道:“昨夜攝政王帶人闖入皇宮。”
喬瑜起身時有些眩暈,還好琥珀急忙扶著人,喬瑜擺擺手,“沒事。”
洗漱時,喬瑜看著忙前忙後的紫萱,“紫檀呢?”
她也不過是隨口問,因為她不敢問宮裡的結果,她怕。
紫萱背對喬瑜身子一僵,還未開口如何告知。琥珀的聲音先響起,“紫檀叛主,屬下已經處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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