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麥冬看手機,沒接話。
莊潔想到他像一隻巨型犬臥在按摩椅裡,撲哧笑了出來。
陳麥冬看她,“笑什麽?”
莊潔搖頭,“沒什麽。”
他們沿著路邊去夜市,街上有三兩成群的遊客,莊潔問:“下溪村的臘梅是不是要開了?”
“估計要開了。”
“滑雪場是不是要開了?”
“元旦。”
莊潔點頭。
“抽煙嗎?”陳麥冬看她。
“來一支吧。”
莊潔嘴裡含著煙,陳麥冬擋著火給她點,隨後自己也點了支。
倆人站在背風處抽,莊潔問他,“誒,你猜我們像什麽?”
“狗男女。”陳麥冬吐了句。
莊潔大笑,接著抖抖煙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去了條暗胡同裡。
陳麥冬尾隨過來,莊潔倚著牆輕輕地看他。
陳麥冬悶了口煙,問:“塗唇膏了麽?”
“看不出來?”
陳麥冬挑她下巴,“看不出來。”
“再看。”
陳麥冬湊近了看,大拇指抹了下她唇,接著放嘴邊舔,“沒塗。”
莊潔撩眼皮看他,手無意識地摸上他脖子,指尖輕摁他喉結。
陳麥冬偏頭抽了口煙,再無動作。
莊潔等了半天,瞥他,“你是沒領會意思還是怎麽著?”
“什麽意思?”陳麥冬反問。
“你跟著我過來幹什麽?”
“避風。”陳麥冬攏緊了大衣,“你朝我使眼色,難道不是過來避風……”話沒完,身上就挨了一腳。
“你裝大尾巴狼是吧?”
“你憑什麽打人?”
“是男人麽你?”莊潔惱。
陳麥冬抿了抿嘴唇,“嘴乾、皴皮。”說著從兜裡掏出潤唇膜,手指一轉,嫻熟地朝嘴上塗了圈。
“你 X 你媽呀。”莊潔氣爆了。
“你生什麽氣?”陳麥冬奇怪。
莊潔踹了他一腳,罵罵咧咧地走了。
“誒——潔兒,不吃飯了?”
莊潔回頭,朝他豎了個中指。
陳麥冬看著她背影,煙頭一彈,轉身回了家。
到家先衝了個熱水澡,陳奶奶罵他,“拽吧,看街上幾個男人照你。”說完拎著比命薄的大衣掛他衣櫃裡,又拿出件厚羽絨服。
陳麥冬裹著羽絨服熱剩飯,陳奶奶說他,“不是不讓管你,不是去約會了?”
“誰說去約會了?”陳麥冬坐下扒飯,“你去睡呀。”
“我本來都快睡著了,被你推門聲吵醒。”陳奶奶回了臥室,躺床上翻了會,問他,“電影好看嗎?”
“好看。”陳麥冬在客廳應聲。
“演的啥?”
陳麥冬努力想了會,“演兩撥團夥爭地盤偷摩托,其中一個頭頭誤殺了警察逃亡的事。”
“壞人抓住了沒?”
“什麽壞人?”
“殺警察那個。”
“不知道,沒看完。”
“沒看完就說好看?淨知道哄我。”陳奶奶念叨,“按照規矩,壞人肯定被抓住了。就為了偷摩托背條人命,這夥人沒出息。要是因為搶銀行或是犯高級的罪,背一條人命也算值當。”
“死還分值不值當?”
“要分。”陳奶奶有自己的邏輯,“自己游泳淹死跟救人淹死,哪個更光榮?”
“奶奶有理。”陳麥冬坐過來陪她,“您睡吧。”
“人想走歪路一晃的事,為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把自己搭進去,不劃算。”陳奶奶叮囑他,“記住了啊。”
陳麥冬點頭。
“豬崽子沒再找你吧?”
“沒有。”
“離那狐狸遠點,可別再惹一身騷。”陳奶奶敲打他。
“哪的事。”陳麥冬有點煩。
“你煩奶奶也要說。你爸媽是指望不上了,將來我要走了可就剩你自己了。我就老怕啊,老怕你闖了事沒人給你兜底,沒人管你。”
“我就中意小潔,她能管住你,厲害是厲害了點,但她能扛事兒。我就不喜歡柔柔弱弱的嬌嬌女。”陳奶奶對娟子耿耿於懷,學著她的聲音說:“冬子哥,你抱抱我嘛。”
……
陳奶奶見過娟子幾回,她經常等在大門外,嬌滴滴地喊:冬子哥,冬子哥。
陳麥冬躺行軍床上,斟酌著想發微信給莊潔,但好在識相,這會發過去絕對被拉黑。
陳奶奶偷偷看他手機,當看見微信置頂上的“狗臉”,警惕地問:“狗臉是誰?”
“沒誰。”陳麥冬合了手機。
“狗臉是不是跟豬崽子一路貨色?”
……
“不是,狗臉是一個外號,說這人翻臉快。”陳麥冬拍她睡覺。
“冬子,你覺得小潔怎樣?”
“就那樣吧。”
“喲呵,這了不得的語氣,人家還看不上你哩。”
“這可說不好。”
“信你個鬼。”陳奶奶撇嘴。
“愛信不信。”
“這姑娘心氣高,將來有撞頭的時候。”
陳麥冬沒接話。
“太好的家庭不容易接受她,普通的男人不入她眼。結婚過日子就不是倆人的事,婆家如果不滿意媳婦兒,就算將來結了婚,難過的日子在後頭。”
“我有一個表妹,生下來就缺一條胳膊,長得可漂亮了。後來一個知青喜歡她,倆人偷偷好的喲,這知青回城還想辦法帶了她回去,後來她婆家不願意,一直找事一直找事,再後來這知青就把她送回來了。”陳奶奶回憶說:“後來她爹要把她嫁給一個瘸子,她受不了,出嫁前一天就喝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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