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謝家的家宴選在了檀宮會所,謝音樓将月白蟬翼紗旗袍作為禮物送給了母親,面料用的極貴,看似素淨卻繡法格外精美,很符合姜奈的氣質。
“我很喜歡。”
姜奈的手撫摸過細膩嫩滑的緞面,眼中沒有掩飾驚豔:“寶貝……這才是中國真正的奢侈品。”
謝音樓輕彎了下唇角,望着面色溫柔的母親說:“都說人如其衣,媽媽身上有種空谷幽蘭的氣質,這件旗袍完工後,我第一眼就覺得除了媽媽,沒有人能穿出它的美。”
姜奈格外喜愛,當晚就換上了這件,和謝音樓一起坐在家宴上。
雨中客電影已經上映,口碑反響極好,謝忱時也給母親訂了一大束的百合花和蛋糕。姜奈收下後,淺笑道:“我記得忱時小時候,第一次送我花,是康乃馨。”
謝忱時被點名,想了想,卻早已經忘了這事。
但是姜奈不會忘,還說了其他的:“你兩三歲時水一喂多就會流口水,又要貼着忱岸的胳臂睡,每次忱岸都要紅着眼睛來找我,說衣服濕了。”
“卧槽,媽……你說的我雞皮疙瘩起一身。”
謝忱時拒不承認,而這個,作為當事人的謝忱岸印象深刻,神情寡淡道:“他不僅愛流口水,還經常犯了錯就仗着我們臉長得一樣,裝成是哥哥,有次把二叔車庫的跑車都劃破,還記得麽,是我替你挨了一頓打。”
謝忱時挑眉道:“那是二叔眼瘸。”
“二叔對我棍棒教育時,你笑的很開心。”
“我也替你頂過罪吧。”
謝忱時往椅背上一靠,姿态懶散地嗤笑道:“從幼兒園開始,但凡有女生跟你寫情書告白,你都說自己叫謝忱時,害老子一下課就被一群女生堵在教室門口,老師還堅信不疑我玩早戀,影響學校風氣,爸替我捐的幾棟樓裏,也有棟是你謝大少爺的功勞。”
謝音樓單手托腮,接過話說:“弟弟,你小時候不是一直把被女孩瘋狂追求這事,當成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謝忱時側眸看向她:“你的光榮事跡也不少,先別笑。”
謝音樓表情無辜:“我有什麽?”
“爸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吧。”謝忱時忽然跟坐在主位的謝闌深告狀:“七歲那年酒庫倒了,其實是姐進去偷酒,不小心弄倒了……”
誰把酒庫推倒這事,先前在謝家都是一樁謎案。
照着謝忱時的話來說,要不是他後來才出現,是站在酒庫的玻璃門外,都能成一樁冤案。
謝闌深目光朝謝音樓淡淡掃去時,她就往傅容與懷裏躲,小聲地嘀咕:“自己家怎麽能叫偷,謝忱時……我還沒說你拿二叔的香煙給我點仙女棒的事。”
這下家宴成了互相揭短,細數下來謝忱岸的黑歷史是最少。
他自幼就跟着父親身邊被精心培養,很少有時間能肆意妄為的玩,不比謝忱時玩心重,一聽到學習二字,就跑到沒影,多半是去賀家找小鯉兒。
夜間九點鐘,家宴結束後。
謝忱岸在電影院包了場,來看雨中客的人很多,這個點依舊排滿了隊,姜奈跟謝闌深先低調進去,謝音樓晚了一步,因為湯阮比劃着想喝青蛙下蛋。
謝忱時好奇問:“什麽青蛙下蛋?”
“珍珠奶茶。”謝音樓讓傅容與去買,順便問他:“喝嗎?”
謝忱時哦了聲,懶散抄着褲袋:“我要青蛙撞奶……”
“青蛙撞奶?”
“牛奶紅豆珍珠。”謝忱時說完,又加一句:“多糖。”
湯阮在旁邊龇牙咧嘴,比劃道:“糖喝多了,會變成小糖人!”
“咒我啊?”
謝忱時拎着湯阮後脖的衣領就往電影廳走,活像是個霸主。
湯阮只能把手舉高高,慌亂地比劃:“救命!!!”
電影廳沒有閑雜人等,坐在這的都是自家人,謝音樓買了奶茶進場,選在前排中央落座,光線暗下來時,臉蛋輪廓被襯得極漂亮,笑着對傅容與說:“你能認出,電影裏哪些身影是我麽?”
雨中客的舞替是她,裏面一些側影和舞蹈都是她來完成。
傅容與好整以暇地看着大屏幕,在前半場裏,就認了三個身影出來,有一個是謝音樓裹着層輕紗站在花瓣浴池旁邊的,朦朦胧胧的,在燭光的籠罩下只能看清模糊輪廓。
“這個你怎麽認出來的?”
謝音樓好奇問他。
傅容與說:“看久了。”
他對謝音樓了若指掌,憑感覺就能認出哪個才是屬于她的身影。
電影看到接近尾聲,謝音樓回過頭,謝忱岸是陪同父母坐在一起,而謝忱時選了個靠邊的位置,正在肆無忌憚地欺壓着湯阮,使喚着人家給他捶肩。
湯阮在他的淫威下,繼續龇牙咧嘴,看完了整場電影。
謝音樓臨時起了合影的心思,将外面的工作人員叫了進來。
淩晨後,在全網的明星們都祝賀姜奈的電影票房破了多少億時,謝音樓也轉發了官博,将全家合影發了上去。
微博底下的粉絲都熱情跑過來留言:
「雨中客的祈雨神女舞蹈美哭我了,謝音樓是你麽。」
「仙女起腰太美了,她不愧是跳古典舞的,身體柔軟度好絕。」
「謝音樓這是完美遺傳了姜奈的仙氣!!!」
「全家合影的顏值都逆天了吧,瞧瞧我看到了誰,謝忱時這個男妖精也在!」
「姜奈身上月白色的旗袍好好看,仙仙的,簡直是名副其實的江南美人啊!」
「@樓上,我在謝音樓店鋪的官網有看到,是她設計的,蘇繡的清雅太搭配奈奈氣質了。」
「怎麽辦,也想要一個會刺繡的女兒,鳴嗎嗚我慕了。」
很快姜奈身上的蘇繡旗袍就被粉絲頂上了熱搜,合影被單獨截圖出來,而謝音樓也莫名的成了最受媽媽粉們喜愛的國民閨女……
随之而來的,還有很多愛美的女孩開始模仿她的旗袍穿搭,開始了解非遺刺繡文化。
在泗城待的這小半月裏,謝音樓都住在謝家,周末的時候,她新接了個電視臺的記者采訪。
起因是傅容與在兩人結婚時,就讓陳願以她名義,設立了‘傳統蘇繡文化發展基金’,來扶持非遺文化的傳承發展。
如今記者想做個宣傳的專題,謝音樓自然是沒有拒絕,把地方選在了謝家的收藏閣樓。
等采訪完,記者林淼完全被她閣樓內的藏品吸引了目光。
謝音樓收藏絕版的古籍較多,林淼有幸能觀賞,随即注意到另一個書架放着的古董捐款書。
經謝音樓說,這是她父親送給自己的每年生日禮物。
林淼:“之前我做過一次慈善專題,謝小姐的父親是慈善界非常有名的大人物,沒想到他送女兒的禮物也這麽有意義。”
而很快,她再次發現藏寶閣樓裏還有那尊網傳上億的玉觀音。
“原來網上說的都是真的,這是傅總給你的聘禮嗎?”
林淼轉頭問時,恰好窗外傍晚的黃昏照映在謝音樓身上,她喜歡穿淺綠色衣裙,腕間垂着芙蓉玉镯,被光籠着,整個人的底色是白的,美得仿佛像尊觀音的玉雕像。
而她也人如其名,是一位古典溫柔的女子。
送走記者林淼,外面已是黃昏夜。
謝音樓沒有在謝家用飯,她跟傅容與約好到外面一家私房菜餐廳打卡,提前半個小時就讓司機送她出了門。
而地址,離顏老板的古董店很近,都是在附近深巷裏。
等快到時,司機說前方不方便通車,需要走幾步。
謝音樓看向窗外的熟悉街景,倒也沒說什麽,提着裙擺下車。
她沿街走了會,腳步逐漸慢了下來,這裏跟十來年前變化不大,是她上學那會的必經之路,在前方還有一棵百年的黃桷樹。
正逢夏末的傍晚,細碎的橘色光芒從黃桷樹的枝葉灑下,微風徐來,挂着枝上的風鈴輕輕響起悅耳的清音。
有個穿校服的女孩迎面走來,給她遞了紙玫瑰。
謝音樓白皙的手指拿着紙玫瑰反複看了看,才小心地拆開。
紙上,是傅容與的字,溫潤秀勁寫着我愛你。
謝音樓微翹的眼尾垂落下笑意,将紙重新折成玫瑰花。
不到兩分鐘,又有個穿校服的學生路過,給她遞了紙玫瑰。
謝音樓坐在了旁邊長椅上,将玫瑰花拆開了看。
在短短十來分鐘裏,她已經收到了不少紙玫瑰,每張紙上都寫着傅容與給她的情書,直到她耐心地等了很久。
傅容與身影終于緩緩出現,不穿正裝時,比平日松散清冽,簡單的白襯衫就能襯得氣質格外出衆。
永不褪色的玫瑰落滿謝音樓的裙擺,風拂過,帶來的是他的香。
走近後,傅容與站在黃桷樹下,對視着她那雙清透明亮的眼睛,語速溫柔:“我給你變個魔術。”
謝音樓沒有眨眼,看着他像變戲法似的,遞給了她一朵濃豔玫瑰花。
半響後,她擡起手接過,笑了起來:“傅容與。”
“嗯。”
“我們又回到黃桷樹下了……”
微風掠過,将她膝蓋上的玫瑰吹得飄起,泛着柔光的紙清晰寫着:
「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後的玫瑰
——而玫瑰之下,是我深藏于喉的愛意」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