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遲林墨祖父給你們定下的婚約?”
顏老板喝著茶,說話聲含糊不清:“你且看,謝家主認是不認。”
……
回去的路上雨勢未歇,車內有暖氣供著,謝音樓骨子裡那點困倦就爬了上來,歪著的腦袋依偎在謝忱岸的肩膀上,小聲打著哈欠。
“顏老板聲稱這古董鐲是鎮店之寶卻以尋常玉鐲價格售賣,你跟他平日裡關系什麽時候好到這種地步了?”謝忱岸將副駕秘書遞來的薄毯接過,裹著她的身,低眸審視著她手腕的玉鐲。
謝音樓長長的睫毛輕顫兩下,嘀咕著說:“可能看我可愛吧。”
“換皮容易換骨難,他做起生意向來是分文不讓,到你這……”不等謝忱岸說完,就被謝音樓虛的一聲,指尖放在唇間說:“我突然記起來了。”
謝忱岸薄唇抿起微僵:“什麽?”
“我年幼時在顏老爺子名下拜師學藝的時候,顏老板還是混跡街頭的無名無姓小乞丐呢,後來……忘了是誰,是誰把他拎到顏家來著,對了,他做古董販子的啟動資金,還是找我借的!”
謝音樓腰肢坐直了些,抬起腕間這個玉鐲,微微揚起下巴:“弟弟,我們現在回去找他要回買手鐲的錢還來得及嗎?”
她這恩情,都能抵得過十隻玉鐲了!
謝忱岸薄唇慢慢放松,惜字如金道:“我們家不缺這個錢,你以後少來他這。”
“你好凶啊。”謝音樓看他板著臉,真像極了爸爸平時教訓人的模樣,只是這俊美容貌稍微年輕了點,沒父輩鎮壓人的氣勢,所以也不怕,故意將手擱在他肩膀處,輕輕調笑道:“不得了……我家小戒尺越發有一家之主的威風了。”
“有爸在,一家之主還輪不到我。”
謝忱岸不吃她陰陽怪氣這套,眼角淡淡一掃而過她的玉鐲,沒再說話。
謝音樓坐回原處,拿出手機說:“不知道二妹最近去哪浪了。”
她調侃人時,偶爾會管謝忱時叫二妹,惡趣味十足。
這也是謝忱時沒聽見,否則分分鍾鍾炸毛。
謝忱岸回答:“跟二叔參加了個冒險團,失聯很久了。”
“唔。”謝音樓心不在焉地,指尖點了點微博,好幾日沒上來看了,熱搜上已經換了一批新鮮事,唯有孟詩蕊的黑熱搜還在飄著。
神使鬼差的,她無聊搜索了下那位舞蹈皇后的關鍵詞。
網上對程元汐的評價挺官方的,出身普通家庭,自幼靠刻苦學古典舞考進舞蹈學院,一路從默默無聞的舞者登上了舞蹈皇后的寶座。
這些資料都是用來應付網友的,謝音樓沒興趣翻完,又找到了一個舞蹈圈的帖子。
是有人匿名爆料:「不是謠言,程元汐身後絕對是有大佬的,她出演一場舞台劇能賺多少?住得起市中心步行十分鍾就能到劇院的獨棟公寓?那地段寸土寸金,鄰居住的都非富即貴的大佬級別啊。」
帖子下,不少網友搶著回復:
「盲測這帖活不過今晚,趕緊合個影。」
「坊間傳聞程元汐會被台裡捧,是因為有大佬砸了一筆錢為她宣傳,她資源比起同行舞者好到爆炸,都是靠人民幣堆出來的。」
「這絕對是養金絲雀的手法,有人扒的出是哪位大佬麽?」
「據說是姓傅……內情不可言說。」
謝音樓耐心地翻完帖子最後一頁,指尖蹲在手機屏幕上幾秒,慢慢琢磨著這爆料的內容,單憑獨棟公寓和砸錢宣傳這兩個,就足以讓她生出一股子的邪火。
這麽看來,傅容與慣來追求女人的手段就是這些。
只是不知道這程元汐,是算新人,還是舊情人。
謝音樓低垂卷翹的眼睫繼續琢磨著,直到快到家了,耳旁,傳來謝忱岸的嗓音:“出神想什麽?”
她恍然抬起頭看到弟弟這張精致的臉,不免遷怒問:“我在想,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買公寓包養女人?”
謝忱岸:“……”
車內氣氛尷尬兩秒,他不緊不慢地往下問:“有誰這麽缺德,想拿公寓包養你?”
“沒有啊,我看八卦呢。”謝音樓快速洗清自己嫌疑,把手機的爆料帖子給他看,正巧有一條消息進來,是雲清梨發來的。
——「謝小姐,今晚有空來檀宮商量旗袍的細節嗎?」
謝音樓挑眉,之前旗袍花樣被定下丁香花,雲清梨就自暴自棄懶得過問了,都是秘書來跟她對接每一步驟的細節,所以收到這條消息,她是略有驚訝的。
不過客戶至上,謝音樓沒多想就跟雲清梨約好了時間:「可以啊,周太太把包廂號給我。」
“雲清梨?”
謝忱岸坐在旁邊,一目了然她的手機聊天界面。
謝音樓抬起頭看他:“嗯,我客戶的妻子,你熟?”
謝忱岸語氣極淡:“唱昆曲的。”
謝音樓隨即想到小鯉兒也是學這專業,難怪他有所了解,沒等開口說話,轎車逐漸減速,停駛在了謝家老宅。
謝忱岸先開車門邁步下去,隨便伸出薄而修長的手扶她下來,語調淡而無味叮囑了一句:“接完這單生意,就別在跟雲清梨丈夫那個圈的人有什麽牽連。”
謝音樓沒聽出他弦外之音,是指什麽,手指把吹散的頭髮理順,覺得莫名其妙。
她聲音,也散在了風雨裡:“又不是什麽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