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瑜擔心他身在異鄉不識路，始終放不下心來。撈了手機想打個電話，房門剛好響了。

　　“魏瑜， 是我。”

　　熟悉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魏瑜第一時間掀開被子下床， 小跑過去開門。

　　她把門開到最大， 半個身子匿在門後，一副迎他進來的模樣。

　　程延猶豫了幾秒鍾，邁步進去。

　　門被關上。好在， 電視開著，正放著當下最火熱的電視劇， 屋子裡充斥著男女主的台詞對白聲， 一時也不覺得氣氛尷尬， 反倒添了幾分熱鬧。

　　程延進了門後，便杵在全身鏡前愣著。目光隨著魏瑜挪動， 不知所措。

　　兩人其實沒有到很熟悉的地步， 這會兒相對站著， 無話可言。聽著電視聲兩兩相望好半晌，魏瑜才一瞥他手裡的袋子，挑起個話題：“你買了什麽， 這麽大袋。”

　　程延晃神，松開塑料袋一邊， 垂頭撈著， 給她展示：“買了泡麵， 水，飲料……”說著，他抬眸看她， “你還沒吃飯吧？”

　　魏瑜沒什麽胃口，搖搖頭，隻說：“我喝水就好。”

　　程延倒沒有勉強，從袋裡撈了水出來，擰開瓶蓋遞過去。

　　魏瑜抿了下唇，接過來，道了聲：“謝謝。”

　　她淺淺喝了一口，把瓶蓋擰回去，指了指浴室，隨口問了句：“你……你要洗澡嗎？”

　　程延順著她指的方向望一眼，思忖後覺得不太合適，答：“我洗個臉就好。”

　　魏瑜：“哦。”

　　程延脫了外套，進浴室了。

　　魏瑜回到床上半靠著，一對眼睛盯著電視，不知不覺間又出了神。

　　但沒容魏瑜多想，程延很快便打開浴室門，走了出來。

　　他站在浴室門口，和靠在床上的魏瑜對視一眼，淺一頷首後，走到隔壁的空床上，坐下，往後靠。

　　幾秒後，魏瑜抬手摸上燈的開關，“啪”地一下，把燈全關了，隻留電視屏裡投射出來的那點亮光，時不時地照在她面上，暈開微薄的光線。

　　程延微怔，下意識側頭看她。

　　魏瑜目不斜視，嘴巴一張一合，說著：“學長，我怕我會哭。”

　　這麽一說，程延霎時就明白過來。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程延低低“嗯”一聲，表示回應。

　　“學長。”

　　良久，她出聲，“你有女朋友嗎？”

　　程延低聲：“沒有。”

　　聞言，魏瑜輕輕笑了下：“我傻了，你要是有女朋友，她怎麽可能會讓你在這裡。”

　　程延沒說話。

　　她又問：“那你有過女朋友嗎？”

　　“有。”

　　“談了多久呢？”

　　“半年。”

　　“為什麽分手呢？”

　　“性格不合。”

　　她問，他便答，只要能答的，他都如實答：“她太要強了，處處都要和我爭個輸贏。”

　　魏瑜這時想起他之前說過，男人多少都喜歡會示弱的姑娘。

　　她又輕哼一聲，想到曹之，頗有幾分嘲諷的意思：“可總是示弱的姑娘，不也是會被你們男生踩得死死的嗎？爭強好勝你們不喜，懂事乖巧你們也不珍惜——男人，說白了就是喜新厭舊，哪有什麽合不合。”

　　程延默然，明白她的心情，卻不讚同她的話。

　　魏瑜的聲音突然乾澀：“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不對。”他沉沉的音色在屋內蕩開，溫和緩慢，“兩個人在一起，是需要相互尊重。如果你沒有感受到尊重，那就說明，在這段感情裡，你一直都將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

　　魏瑜一時啞然。

　　“你成績好，就讀重點大學，外形也不賴。他不過吊車尾的本二生，你又何必妄自菲薄？”說到這裡，程延頓了頓，“當然了，或許是他還有其他的過人之處。”

　　“他沒有。”魏瑜回答的很快，甚至連腦子都不需要過，“除了長相和家庭條件都算還可以外，沒有什麽過人之處。”

　　程延笑了，他自信的覺得這兩種東西，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說：“撇去這些膚淺的東西，他還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嗎？”

　　“他對我挺好的。”

　　“所以呢？”程延說，“兩個人在一起，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如果因為對你好，就和他一起，那萬一有一天，他對你不好了，你們之間還剩下什麽？”

　　魏瑜噙在眼裡的淚忽然就掉了下來，一顆接著一顆，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根本止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

　　她只是不甘而已。

　　不甘自己遭到了背叛，不甘自己這些年付出那麽多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濃重的鼻音，帶著明顯的哭腔，聽得程延瞳仁一顫，心都軟塌了幾分。

　　“抱歉……”他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安慰，“我本意不是想惹哭你。”

　　“我沒事。”

　　電視微光中，他見她一抹淚痕，重新仰起腦袋，“你說的沒錯，是我自己太重感情。”

　　程延眸色漸深，也就只有在這昏暗的環境裡，他才敢這麽大膽的看她。

　　“重感情沒有錯。”他喉結上下一滾，啞聲，“只是對他，不值得。”

　　-

　　次日，魏瑜醒來的時候，程延並不在房裡。

　　她霍地坐起身，腦袋裡的記憶開始逐漸拚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