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草卻表現出一種極度的不安,她不停打量著四周。
“芝芝,快些走,我覺得不對勁。”
“二妹,你也走快些,有人在跟著我們。”
“沒有啊,”葉芝芝左顧右看,“沒有盯著我們的人啊。”
時不時有車掠過三人身後,但都沒有停留。
街邊的行人稀稀疏疏,有帶著孩子的母親,有在丈夫陪同下散步的孕婦,還有幾個結伴回家的小學生。
看起來無比安全。
可葉小草還是拽著兩人快速往家裡走。
葉芝芝任由葉小草拽著,步子拖拖拉拉。
她和葉之之相視一笑,都覺得姐姐是不是看了什麽可怕的電影,入戲太深。
但進了門洞,她們都意識到了不對。
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像牆一樣杵在二樓轉角,門洞處,也慢悠悠走進來兩個男人。
他們都戴著口罩,看不清臉。
電影照進現實,葉芝芝嚇得腿都軟了,但葉小草鎮定得非常迅速,她拽著她們開始往樓上跑,二樓轉角的那個男人連忙擋住了她們的路,他實在太高了,一張手臂就可以攔住所有人。
就在葉芝芝慌得都要開始掉眼淚時,葉小草狠狠咬了一口男人的手腕,從他胳膊下飛速鑽了過去。
“不要怕。”
葉小草說。
她背對著她們衝上了樓。
這是一個很老的小區,這是一棟很舊的樓,除了一個孕婦姐姐,整棟樓隻住了她們姐妹。
葉小草跑過孕婦姐姐的家門,沒有求救。
葉芝芝不清楚葉小草是怎麽逃過兩個男人的追趕的,只是在一陣乒乒乓乓後,兩個男人罵罵咧咧走下了樓。
“樓道裡雜物也太多了,那女娃全給推倒了,根本追不上!”
“快走快走。”
於是葉芝芝被捂著嘴扛上了麵包車。
膠帶纏在嘴上有多疼?
葉芝芝知道。
不僅如此,她還知道膠帶纏上鼻子是什麽滋味。
窒息,痛苦,只能在一點點細縫裡,努力汲取氧氣。
那群綁匪一上車就打起了電話。
“張哥,跑了一個。”
免提下,張哥的聲音很清晰,也很憤怒。
“草,你們傻逼嗎,那麽小的女娃都能放跑一個?!”
綁匪連忙道:“不過我們的臉都沒露出來,那個小區幾十年前建的了,根本就沒監控,一會兒我們換輛車,開出省。”
張哥的口氣好了些:“趕緊的。”
“等跟她們繼父要到贖金,兄弟們均分。”
葉芝芝明白了自己為什麽被綁架。
不過她覺得他們想得太好了。
根本沒見過幾次面的繼父憑什麽要給她們交贖金啊?
沒這樣的道理。
但想這些都沒用,葉芝芝努力汲取著空氣,她把鼻子湊到麻布袋子頂部,挪動過程中,她撞到了同時在動的葉之之。
兩人都安靜下來。
葉之之嘴上的膠帶不是很緊,她斷斷續續發出“小”的聲音。
葉芝芝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大姐一定會救她們的。
葉小草一定會救她們的。
果不其然,在綁匪扛著她們在一個村口換車時,五名警察圍了上來。
她們嘴上的膠帶被撕開,在努力又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時。
葉芝芝知道,她們得救了。
警察說,她們要好好謝謝自己的姐姐,如果不是葉小草報警及時,車子一旦出省,後果不堪設想。
的確要好好謝謝姐姐。
從那以後,葉芝芝越發粘著大姐。
葉之之也是。
她們會下意識模仿葉小草的動作,就像模仿一個英雄。
這種實在是很好理解啊,就像我們總想成為自己喜歡的那種人,葉小草就是葉芝芝最喜歡的那種人。
久而久之,甚至是葉小草的同桌,都分不清三人的區別了。
但葉小草不在意。
她很開心。
她說三胞胎的意思就是永遠分不開啊。
樣貌分不開,成長分不開,靈魂分不開。
什麽都分不開。
*
長姐如母。
明明是一般的歲數,但葉芝芝總在葉小草面前表現出極度的幼稚。
對此,葉小草也只是笑。
所有事情都在一點點變好,雖然母親給三人打來的生活費隻堪堪夠基本生活,但班主任幫她們申請了助學金。
一年十二個月,每個月她們都有了額外的兩百塊錢。
三個人就是六百塊錢。
她們開始買一些以前不會買的水果,會在考試結束,買一小塊榴蓮,切成三份。
像乾杯一樣,三塊榴蓮撞在一起。
醉倒了三個人。
這種相互扶持的親情太溫暖人了。
溫暖到即使無家可住,也沒讓她們難過太久。
老房子拆遷,她們被孫雲荷趕了出去。
所幸,這些年她們一直都有攢錢,最後葉小草數了數幾人存款。
六千塊。
幾經周折,她們找到了一個好心的房主。房子是自建的,有個地下室,有個小閣樓,但因為地段不好,家裡很潮,需要時時通風。
但800塊一個月的房子,已經是最低的了。
三人當天入住,交了半年的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