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傅接過箭頭來看。
隻一看,不光是他,包括索春和喀興都是目光一凝。
無他,箭頭很普通,就是普通的帶倒刺的箭頭,但工藝極其粗糙。
以大燕目前匠人的手藝,哪怕敷衍了事,也做不出這等粗糙的箭頭。
無他,因為關內負責鍛造軍備的匠人,早已會使用焦煤煉鐵了,用焦煤煉出的鐵,雜質少,質地堅硬。
只有像草原這種缺乏煤炭的地方,才會鑄造出這樣粗糙的箭頭。
而烏哈蘇斃命的地方,雖屬於大燕疆域,但由於無法設立防線,經常會有漠北草原部落的人流竄而來。
喀興和索春都有一種不出所料之感。
“果然是這群蒙古×!”
衛傅卻是眉心一皺。
但他卻並未說話,而是將箭頭用布包了起來,打算帶走,並吩咐二人讓下人把遺體處理好,明日便開始為其辦喪事。
“難道大人還有其他見解?”
陪著出來後,喀興實在沒忍住問道。
“如果我沒記錯,草原上應該有很多狼吧?”
不光有狼,而且還有不少,在草原上出沒,人們最怕的就是大批狼群。
可這跟狼有什麽關系?
衛傅已經走了,喀興還沒想通。
“這跟狼有什麽關系?”
“那麽多人死了,屍身能留在那地方留三天,卻沒被狼吃了,這本身已經說明有很大的問題了。”
丟下這話,索春匆匆走了,似乎有什麽急事。
喀興一拍腦門。
是啊,他怎麽沒想到這點?
第147章
“這麽簡單的道理,為何索春和喀興沒想到?”福兒問道。
難道是先入為主,覺得烏哈蘇應該是死於漠北草原部落人之手,便沒有多想?
一個沒有多想,兩個也沒有多想,難道這裡那麽將士軍官都沒有想到?明明她都想到了。
除非……
“除非是有什麽原因,讓他們覺得只能是這個原因。”兩人異口同聲道。
“那是什麽原因?”大郎插嘴道。
“什麽原因?”
“原因?”
二郎三郎跟著學舌。
本來衛傅和福兒正陷入兩人好有默契之感,被三個小家夥一打岔,頓時笑了。
“而且這個原因必然是眾人都閉口不敢提。”福兒補充了一句。
至於再多的,她就想不到了。
“朝廷一直明令禁止邊關與外蒙開通互市,卻是屢禁不止,眾商紛遝而至,盤踞邊關,所謂何來,不過利益。邊關常年有軍官將士把守,為何還是屢禁不止?也不過是利益。”
福兒不過是不知朝廷一些法令,並不代表她笨。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裡有軍中的人庇護商人私自販賣貨物和漠北那邊的人通商?”
通了,都通了。
烏格本是漠北部落之人,為何能被販賣到墨爾根?早先福兒就在疑惑,但她不熟知地理,也不太懂朝廷律法,自然洞悉不到其中的奧秘。
可衛傅不同,他身為太子的那些年,對朝廷各項事務,乃至各邊關施行的政策再清楚不過。
又有跌落谷底後,對世俗民情的沉澱。
所以甫一到這座城池,他便察覺出了異常。
福兒隻道這座城池熱鬧繁華不下龍江城,可這裡的地理位置卻遠不如龍江。
龍江城盤踞於嫩江之側,又剛好處於嫩江平原之上,此地是黑龍江最大的平原,土地肥沃,所以人口稠密,又北接墨爾根和黑城,有源源不斷的毛皮輸入。
可這座城池附近雖有望建河,但望建河接壤漠北,水路並不通暢,為何也能如此繁華?
說白了,就是它的熱鬧和繁華和它的地理位置並不匹配。
自古以來,以農耕為主的王朝都壓製商人,卻又少不了這些人。
這些人逐利而來,可帶動地方經濟,但同時也會給很多地方帶來了動蕩不穩。
衛傅熟讀經史,對燕人崛起的歷史再清楚不過。
當年燕人被前朝的遼東兵阻擋在關外,之所以能打入關內,除了前朝官員腐敗,沉珂難救,也是因為燕人兵強馬壯。
馬可以通過草原輸送,兵強卻不光要人強,還需鋒利的兵器堅固的鎧甲。
前朝同樣對關外施行封鎖政策,嚴禁鐵、鹽、藥材等物往關外輸送,可依舊有源源不絕的物資輸送到關外。
那到底是什麽人把這些東西賣出關外?
自然是商人。
所以商人在大燕朝的地位很敏感,一方面大燕改變了商人的地位,準許他們的後代參加科舉,同時也對這群人很警惕。
但至今沒有太好的遏製法子。
因為堵是堵不住的,只要邊關是人守著的,就必然會有漏洞。人本就逐利,就算殺了這批商人,還有無數商人,還有監守自盜的軍官將士。
自古以來,邊關將領走私事件屢見不鮮,甚至上面人知道了,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是不可能的。
最上面的人吃空餉,下面的人沒空餉可吃,如何是好?自然需要別的路子斂財。邊關苦寒,人為何願意守在這裡?總得有點甜頭。
這件事其實就和龍江城那些做皮毛生意的軍官,是一個道理,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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