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半身都被冰冷覆蓋,周弦思咬了下唇,隨手把手中帶粉筆灰的抹布扔到地上,去擰褲腳上的水。
露出的小腿跟到腳踝還向下滴滴答答的流著水。
周弦思用手擦了兩下,擦不淨。這會要是有個乾淨的毛巾就好了。
正這麽想著,眼前還真出現了一塊乾布。
她想也沒想,隨手接過來往自己腳踝上擦。
許縱:“……”
他微眯眼,眉心跳了下:“不是給你當抹布的。”
周弦思動作僵住,順著校服熟悉的藍白顏色慢慢抬頭,對上許縱那一言難盡的眼神時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蠢事。
她連忙起身,瞅瞅被自己揉成一團的校服,硬著頭皮開口:“對不起。”
許縱這會隻一件短袖黑T,兩條勁瘦的胳膊明晃晃的露在外面,跟察覺不到冷似的。
“這校服是讓你擋濕衣服,”他示意她半個身子的水漬,“本來給你是讓你系在身上。”
最起碼能抵點涼。
“但現在,”他頓了下,雙手插兜,聳了下肩,好似在說“我也沒衣服給你了。”
周弦思讀懂他的意思,快速接道:“沒事。”
她攥著校服的那隻手動了動,抬頭看他:“你校服被我弄髒了,我今晚拿回去給你洗乾淨再還你吧。”
“不用。”許縱不在乎,視線順著移過去,觸及女生泛紅微抖的手指時,思考了下,“你等會。”
說完,就快速穿過走廊進了班級。
周弦思拿著校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處。隱在昏暗光下的嘴角卻悄悄彎了彎。
細細微風中,她卻能清晰的捕捉到藍白校服中的淡淡沉木香。
沒過一會,許縱回來了。
他手上又拿了件校服:“這是吳澤昊的,你先拿著擋下。”
周弦思皺眉拒絕:“我不要。”
她又沒瘋,要吳澤昊的幹嘛。
許縱打量著她:“你不冷?”
“不冷。”
許縱挑眉。
雖說這天還不算多涼,但女生不像男孩子抗凍,又是一桶水澆過去,她這小身板一路上不冷才是稀奇。
但人不要,許縱也沒好多勸,把校服收了回來,又伸手去拿自己的:“給我吧。”
破天荒的,周弦思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擋開的,對上他不解的目光,她紅著臉找借口:“我有點冷,還是擋一下吧。”
“……”
沒等許縱問,周弦思踢著腳邊的抹布,心虛的解釋:“吳澤昊的衣服太髒,回去我也洗不乾淨。”
四目相對,她看見許縱認同般的點了點頭,然後看著手上的衣服極為嫌棄的,說了個“也是”
吳澤昊收拾好了快速出來:“縱哥,你剛要我校服幹嘛?”
許縱直接把校服扔過去,撚著手指:“不幹嘛。”
“就是和抹布對比下,誰更髒。”
吳澤昊無幾把語的盯著地上那烏黑黑的抹布。
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下,許縱沒再多說,轉身離開。
他想起什麽,又停下,回頭漫不經心道:“放心,我衣服昨天剛洗過。”
周弦思楞怔。
吳澤昊還拎著個校服過來問:“縱哥剛剛跟你說什麽?”
“吳澤昊,走不走了?”許縱不爽的聲音傳來。
“走走走,來了。”
長長的走廊又重新恢復安靜。
只有月光的柔色仍落在這處。
靜的就好像剛才的事跟沒發生一般。
但半輪明月下的周弦思卻是再一次,揚起唇角。
那件校服她終究沒系在身上。
為了防止回去顧懷薇多問,她小心翼翼的疊好,塞進了書包。
好在回到家裡顧懷薇正忙著跟周德明收拾從超市買回來的東西,也沒多問她,把一杯熱好的牛奶遞過去就讓她趕緊洗澡。
進了屋裡周弦思反鎖上門。
她把書包放到桌上,又怕拉鏈扯到校服,所以是極為緩慢的,拉開書包。
許縱的校服的確是乾淨,上面找不到一個汙漬,拿出來時還能聞到沉木香中夾雜的洗衣液的清香味。
校服上的水跡將書包裡的一本書染潮,周弦思也不在乎。
就像她那天日記本上所記錄的——他和校服一樣,是我小心珍藏卻又不敢被人窺見的重要秘密。
半輪明月的清輝在9月20日的晚上落在昏暗的走廊。
落在女生微微牽起的唇角。
月亮不屬於任何一個人,但某一刻,
他的光,真的照亮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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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許縱剛到座位上下意識的伸手從桌子裡掏遊戲機。
摸到裡面的那團時,他抽出來看了眼。
哦,校服啊。
他掀著眼皮看向前面那筆直的身影,隨手又塞進去。
頓了兩秒,許縱忽然察覺不對。他低頭,鼻尖再次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味。
他無聲的笑了下,這小瘦子還真幫他把衣服洗了啊。
茉莉花香的洗衣液,意外的,有些好聞。
下午放學的時候周弦思想去食堂,林漾和沈曼凡都沒有意見,拿著食堂卡三人一起出門。
林旭正等著門口,對這幾人也熟了。
“去吃飯啊,一塊啊。”
許縱吳澤昊畢文瑞幾人就落後幾步,聽見話,吳澤昊立馬說:“是啊,一塊吃,人多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