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來,許縱沒什麽特殊的感覺。
小時候的那些記憶他記得不是特別清,對這座房子印象最深的也只有滿滿的抵觸和厭惡。
別墅的大門是敞開著的,許縱走進去時屋內的人正摔著碗筷。
許建宏站在一地狼藉的中心,正指著一個阿姨破口大罵:“讓你做個飯都做不好,真當我這是做慈善養閑人的啊,你做的這些玩意也敢拿來打發我?”
“怎麽,李涵那娘們敢給我氣受你們一個個也敢看笑話騎在老子頭上?你給我看清楚了,是老子給你們付工資,老子養著你們,你們就得給我伺候好!老子要不滿意你一個個都給我滾蛋!”
做飯的阿姨是家裡的老人了,如今也上了年紀有四十來歲了。她手裡拾著塊碎片,手背被燙紅了一大塊,低著頭站在許建宏的面前挨罵,雙肩微微抖了抖。
周圍的另外幾個傭人也都不敢上前。
整個房子裡除了許建宏的怒罵,所有人大氣不敢出一下。
許縱冷眼看著面前幾乎要跳起來的人,在許建宏再次將一盤菜砸到地上時他冷冷出聲:“你脾氣發完了沒?”
沒想到他會真的回來,許建宏意外地轉身。眼底的暴躁在看到許縱的一瞬又被他很快地壓住:“呦,我兒子回來了。”
“快點,給我兒子做點飯接風洗塵。”他做出一副關懷的模樣,三兩步就要走上來碰許縱。
許縱雙手插兜徑直換了個方向:“你找我回來要說什麽事?”
他狀似無意地看了那些傭人一眼,對許建宏說道:“你談話需要這麽多人在?”
許建宏訕訕的放下手,聞言,朝她們一抬下巴,那些傭人如釋重負地趕緊離開這壓抑的客廳。
“也沒什麽事。”許建宏往沙發上一坐,“你媽這女人乾出來的事你應該也看到了,這次丟的可是整個許家的臉,我這個綠帽子,戴的她倒是如意了。”
他掏出個手機往桌子上一撂:“你爺爺那會還給我打了電話,氣的挺火大。”說這話時,許建宏像是壓根不在意老爺子的身體,摸著下巴笑了下。
“你媽可不止給我臉上抹了黑,給你這個兒子臉上也抹了不少黑,你知道你爸我花了多少代價才把‘李涵是省高考狀元的媽’這條新聞壓下來的嗎?小子,你應該感謝感謝你老子。”
他故意在那個“媽”字上加重了語氣。
許縱站在他對面。
聽見這話,他嗤了一聲。
並未搭理。
對他這嘲諷的態度不滿,許建宏向後一靠,翹著二郎腿:“怎麽,你這是什麽意思?還打算為那女人說話?”
不過是半斤對八兩罷了。
許縱:“壓新聞到底為的是誰你心裡清楚。我也不在意,你把新聞再添把料放出來都沒事。”
“怎麽,你什麽意思?”許建宏來了點火。
許縱不卑不亢地和他對視。
“我們家的醜聞還少嗎?”他意有所指。
許建宏那雙帶褶子的眼微微眯起,眼尾泛著陰冷的光。
他說:“許縱,我提醒你,我才是你爸,許建墨跟你可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
許縱勾唇。
笑意絲毫不達眼底。
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瞥見上面的字眼時眼尾的弧度也跟著緩了緩。
周弦思:【我回到又家吃了飯,現在有點撐,睡不著怎麽辦?】
後面跟了兩個抱著肚子窩在床上打滾的苦惱表情包。
許縱問她:【羊數到第幾隻了?】
對她的心思,許縱一摸一個準。
周弦思:【……七十八隻】
一直沒聽到他的回復,許建宏又窩著火地喊了他一聲:“我剛剛說的話你沒聽見?”
許縱不慌不忙地按下發送鍵,關上手機。然後才漫不經心地撩起眼皮看過去:“是沒聽見。”
許建宏:“……”
“我說我要跟你媽離婚你沒聽見?”
許縱這次倒是“哦”了一聲,然後往客廳另一面的通道走去,丟下一句:“隨便你們。”
結婚都跟他沒關系又何況是離婚。
許建宏被這小子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態度氣的又踹了腳茶幾,可一想到……
他抿著唇壓下剛升上來的躁火,眼底迸射著怒意又忍不住罵了聲:“艸!”
老婆找三,兒子不管,這他娘的都個什麽事!
得虧這個家沒什麽人回來住,許縱憑借著兒時的記憶直接找到了自己小時候用的最多的醫藥箱。
仍是原來的位置。
裡面的藥品都有人定期更換,他從裡面找出了管燙傷膏,隨手揣進口袋裡進了廚房。
廚房裡阿姨正在處理剛才被許建宏打碎的那些瓷器碎片,被燙傷的那塊皮膚也沒來得及處理。許縱叫了聲:“趙姨。”
裡面的人忙抬起頭,看見他的一瞬間眼就紅了:“小縱,你怎麽現在回來了,你爸心情不好,你不該回來的。”
她示意外面:“沒跟他吵吧?”
許縱搖搖頭:“趙姨,我看看你手。”
趙姨是許家的老人,從他小時候就待在這,當年也就趙姨還對他上心一些。
皮膚那處被燙的有些嚴重,已經起了水泡,許縱給她塗了點藥膏,叮囑:“趙姨,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