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縱的神情漸漸不耐煩。
正懶得應付這些人要打發了時台上的主持人也宣布典禮馬上開始。
察覺到周弦思有些不自然的站姿,他低頭。
周弦思今天穿的雖不是高跟鞋,但也來回站了這麽久,和他一樣,唇角的笑都應付的有些僵硬。
許縱從牆邊拎了把椅子過來,讓她在一側坐下。
這處是後門旁,這會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盯著台上,並無多少人注意他們兩人。
“快結束了,一會馬上就走。”他摸了摸周弦思的發尾,眼尾懶淡地掃了掃前方的高台。
周弦思半倚在椅子上,看著台上疑惑地問:“為什麽他們都過來跟你提公司?”
“我爺爺,要在今天宣布我繼承公司的事。”許縱並未瞞著她,但卻像是在說一件平常事,語氣輕描淡寫的,似毫不在意。
許建宏應該也是得了這個消息,才會在剛剛過去跟他主動開口。
只是……
許縱眼眸半眯,總察覺今日會有些不對。
隨著掌聲落下,老爺子許振峰在許建墨的陪同下從一側階梯上台,他一身黑色西裝,背雖有些駝,但聲音氣勢仍為洪亮。
“首先啊,感謝各位來參加我這老頭子七十歲的生日壽宴,我許某今日有你們的光臨,是三生有幸。”
幾句不變的開場致辭後,老爺子蒼老的手抬了抬示意掌聲停下,他虛眯了眯雙眼,往某個方向望去:
“我老頭子如今是趕不上年輕人了,也借著這壽宴給大家介紹介紹我這孫子,將來我許家的公司……”
“爸。”突然的一道聲音打斷許振峰要說的話。
“急什麽啊,爸,你這才多大年紀,這麽著急就想著把公司轉給其他人了。”許建宏緩緩走上前,他一步一步的,不慌不忙。
“再說了,真要把公司轉讓您也該先考慮考慮我們這些兒子啊,怎麽就先考慮我兒子了呢?”
“……”
台下唏噓聲漸起。
許振峰:“你個混帳東西,說什麽呢!”
“你給我滾下去!”老爺子大喊。
沒人注意的牆邊處,許縱摩挲著周弦思的發尾,眼眸無波無瀾。
原來是在這等他呢。
“許縱,”周弦思喊他。
“周弦思,”許縱松開手,“裡面有個休息室,你進去休息一會好不好?”
“許縱,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我不想進去。”周弦思自然知道許建宏今天這一出是針對許縱,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麽,她都不想他一人獨自面對。
她重新牽起他的手。
許縱看著她,終是點頭。
台上許建宏轉著自己的手表,已經提到許縱簽署公司股份文件的事,他意有所指地與許建墨對視了眼:“建墨,爸給你的公司你不是已經轉給了我兒子許縱了嗎?”
他偏頭。
大廳裡所有人的焦點同時聚焦在身後許縱那一處。
老爺子氣的劇烈咳嗽了幾聲,扶著話筒站都站不穩,許建墨忙上前:“爸!”
“你,你個逆子,給我滾,滾!”他喘著粗氣大喊,一張臉被氣的通紅,顫著胳膊指著許建宏讓他出去。
父子幾人就這麽在台上爭吵了幾句。
許縱讓侍者先把老爺子扶下去,再這麽爭執,爺爺那身體根本吃不消。
台下有人看出這裡面的門道,不禁搖頭感歎。
“爺爺把他們的父女和父子情分看的太重了。”許縱盯著那處,“連今天爺爺的壽辰姑姑都沒出現,又怎麽會輕易修補他們三個的情分。”
周弦思隱隱不安。
她和許縱站在一起,手指收緊。
許建宏已經直把矛頭轉向許縱,從台上下來,點名要他手下的公司。
“你現在還小,爸可以先幫你管理著,等以後你真成器了,你也可以和爸一起打理,畢竟現在還年輕,裡面的這些生意門道,你也不懂。”
後面那句話,是說給在場的人聽的。
許建墨送完老爺子從一側的偏門進來,他向侍者交代了幾句,又上台主持大局:“抱歉各位,今天招待不周,這次許家暫有一些私事要處理,等到下次,我許建墨必帶著禮於各位上門賠罪。”
台下的人自然理解,在侍者的引領下一一離開。
許建宏既然不惜在自己父親的生日宴上公開這事,就是想借著悠悠眾口的壓力逼迫老爺子低頭妥協,連李涵出軌的事都能自己公開,又何況這不值錢的面子。
屋內很快被清空。
許建宏“嘖嘖”兩聲:“不就是這張臉嗎?看不出來,許建墨你倒挺在乎。”
許建墨根本看不上他。
隻瞥了他一眼就移開。
許縱一直沒開口,立體的五官這會在頭頂四射的燈光下也映得淡漠如常,他唇線抿成一條直線,只是盯著許建宏看,面上看似毫無波動。
但牽著周弦思的那隻手卻是不斷收緊。
半晌,在許建宏再一次的逼問下,許縱一字一句地反問:“你要公司?”
許建宏毫不避諱,他甚至喊了個律師進來。
“看來這是提前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了。”許縱聽著律師念上面讓自己轉讓股份的條例,不緊不慢地將身子往後半靠,姿態懶散不羈。
“我就想問你,公司給了你,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