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孩的想法全都一一如願了,女人像是把他賣掉一樣,迅速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而他所豔羨的冰淇淋,新衣服,溫暖的擁抱,甚至還有他從未接觸過的新玩具也都一一得到了,那時候的小孩很快樂,甚至很天真的希望那個笑容和善的男人就這樣一直對他好。
直到……
那個男人帶他回了家。
小孩見到了漂亮的大房子,也見到了坐在客廳裡,優雅像個小王子一樣,對他面露厭惡的哥哥裴紀安,以及那個聲嘶力竭,眼神惡毒的漂亮女人汪晴。
那一天,小孩新學到了一個詞匯:私生子。
不過從未像現在享受過的小孩對這個詞匯並不覺得難過,有新衣服穿,有美味的食物填肚,他再軟軟地和父親說上一兩句話,眼角帶點小淚花的時候,那個高大的男人總會暖心拍拍他額頭,滿心滿眼只有他。
他覺得這種生活,已經很幸福了。
但這一切,在汪晴拿出照片給裴利明看到的時候,一切都急轉而下。
那女人在外面做過的一切到底是被裴利明知道了,柔軟脆弱,如白紙一般的小白花變成了妖豔瑰麗,沉迷性與酒的嗜血玫瑰。
再之後……
日子過得艱難了起來。
和顏悅色帶他去遊樂園,吃冰淇淋的父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換上虛偽笑臉的汪晴,笑眯眯的給他換了一個名字‘裴青’,像是時刻在提醒著什麽。
小王子哥哥也不愛搭理他。
一次宴會被問及。
小王子哥哥隻說他是外頭撿回來的,其他同齡的小孩子看向他的目光變得格外凶狠,欺辱排山倒海般傳來,家裡的保姆對著這種情況不聞不問,隻當看不見了。
人得到過某種東西,然後再失去,就會變得格外難以忍受。
於是小孩再次確信,這個世界上只有利益才是最佳的保護傘。
他開始拚了命的學習。
用最快的速度迅速成長,換來了裴利明的側目相待,成年的那一天,許久未曾對他笑過的男人對他笑了下,眼中有著數不盡光芒。
“裴青,來公司幫幫爸爸。”
“好。”
他聽見自己心甘情願地如此說道。
“……後來怎麽了?”
“三年前的綁架到底怎麽回事。”
阮棠抽抽鼻子,悄悄扭頭將眼淚落在裴青的衣領處,企圖遮掩了過去,然而滾燙的淚水數量太多,幾乎是立刻透過了薄薄的衣服。
像是一團火焰,燒的裴青從身到心都是滾燙的了。
裴青低頭細密親吻,說:“那年江安區開發是我在負責,但沒多久,負責那塊區域的承包商用的建築材料都是以次充好,我發現了,所以及時挽回了一筆損失。”
“但對他們來說,我這個做法卻是斷了人財路……”
斷人財路可不就等同於殺人父母。
那些人乾脆心一橫,準備綁架裴紀安狠敲一筆大的。
“人人都知道我裴青不過是裴氏的一條狗,綁了我,對裴利明來說並不重要,說不定還會用最快的速度報警。”裴青道:“但裴紀安不一樣,汪晴的心頭肉,無論是要的金額或者是保密程度來看,綁了他才能拿到更多的錢。”
“可惜……”
低低的未盡之語徹底沒了聲音。
換來的是逐漸發燙又綿密的親吻。
阮棠喉嚨的發乾,補全道:“可能是認錯,也可能是汪晴在中間誘導,所以綁匪綁錯了人,所以在籌錢和報警之間,汪晴和裴利明起了爭執,才造成你在那個地方待了五天。”
“三年前的事,她的確功不可沒。”
裴青垂眸落在她修長白皙的脖頸處,湊上去像是吸血鬼般咬了一口,牽著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腿上,聲音逐漸變得冰冷又殘忍,“其實前兩天很容易就熬過去了,不過是不吃不喝,可也不會死,但後面他們急了,才發現自己綁錯了。”
“就像這次一樣,將麻袋一掀,才看到一個人的臉。”
“嗤。”
意味不明的一聲輕笑,帶著的是滿滿的惡意與愉悅。
阮棠沒忍住反手捂住他的唇,眼淚簌簌往下掉,“不許再說了!”
曾經看過裴青渾身傷疤的阮棠怎麽會不清楚裴青後面三天又是怎樣度過的?就算想不清楚,今日見過裴紀安的模樣,她也什麽都明白了。
綁匪的確是衝著錢來的。
可兩天過去,裴利明和汪晴始終沒給錢,甚至用了拖字訣,心急如焚的綁匪或許是想錄一段視頻,又或許是想借用一些傷害來加快速度。
但也因為如此,他們才後知後覺綁錯了人,而且綁的還是導致他們走投無路的罪魁禍首!
在那樣的環境下,人性早已扭曲。
裴青又如何能好過?
“……別擔心,棠棠,都過去了。”
懷裡的人哭的止不住地顫抖,裴青整顆心徹底就軟了,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
過了許久。
阮棠止住了眼淚,循著僅見過一次的記憶,伸手在他腿上的傷疤一一劃過,語氣又冷硬道:“可我還是生氣,汪晴雇凶綁人的事你其實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嗯。”
“悄無聲息綁走一個人並不是那麽容易的,這個計劃最起碼有半個月,乃至一個月……”阮棠靈光一閃,道:“不對!現場三個綁匪,其中一個我見過!他叫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