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昨天就知道,為什麽不早點跟我說?”
裴利明目光如炬,眼神如鷹隼般銳利。
胡重道:“提前跟你說又怎麽樣?投標文件是十天前就交上去的,你還能在這個時間裡把它改了?”
裴紀安矢口否認:“不可能!”
胡重見父子二人不信,很是乾脆的撥通一個電話,開了揚聲器問:“青安的李老板,最近生活過的挺不錯啊,利恆中標,您這次功不可沒啊。”
“豈敢豈敢……”
到底還得在S市做生意,從裴紀安這邊套話的青安負責人賠了罪,又委婉地運用說話的藝術輕飄飄地將自己無意從裴紀安那邊套來的消息,不經意被利恆套去了的事說了一遍,然後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撇了個乾淨。
掛斷電話後,還熱情邀約胡重下次一塊吃飯。
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青安如今拿了大生意,又怎麽會害怕裴青氏不給這個面子?
聽完整個通話。
裴紀安臉色頓時就白了,他呐呐解釋道:“我和李老板的確一起喝過酒,但我絕對沒把消息往外泄漏過!”
“嘖,難道你就沒跟他說過談過建築材料的價錢?需要的具體數量?”
“我……”
裴紀安欲言又止。
胡重的提醒卻戛然而止,轉頭笑笑道:“老裴啊,你這次眼光也真不怎麽樣,這次事情要是小裴總負責,總不會出什麽漏子的……”
消息走漏,偏偏當事人還不知道這消息是從哪裡走漏的。
這難道不可笑嗎?
其他人忍不住紛紛附和,而裴紀安煞白著臉,滿臉的不可置信。
裴利明看向裴紀安的眸光漸冷,拍桌起身道:“行了,這次消息外泄跟裴紀安脫不了乾系,從今天開始,裴氏集團的所有決策他以後都不會再參與,以後裴氏,只有裴青一個副總,這下你們總該滿意了?”
“那可不行,以後怎麽辦呢?”胡重道:“您今年也六十了,這公司以後……”
話沒說死,但裴利明知道他的意思。
可大兒子到底是被汪晴給養壞了,虧他還想方設法扶持一二,現在看看……
眼光、脾氣、手段,都跟裴青差太遠了。
而海宣島的項目,他辛苦籌劃了近一年,卻、卻……
裴利明越想越氣,越深思胡重的花越覺得難受,他張嘴欲說些什麽,下一秒,竟眼前一黑,朝旁邊栽倒了過去,合眼之前,他迅速想明白了——
家業,以後絕不能落在裴紀安的手上!
裴氏集團落標的事,不過一個晚上的功夫,很快就鬧的人盡皆知,裴利明被氣暈過去的事,阮棠和裴青當晚就收到了消息。
彼時他們才錄完節目,就看到了最快的路透圖,還沒來得及歸家,就朝醫院趕過去了。
急救室還亮著燈。
外面的人卻涇渭分明,一邊是汪晴和裴紀安手足無措的母子倆,一邊是以胡重為首的股東們,臉色難看,也像是沒了主心骨的螞蟻,在原地團團轉。
“小裴總來了!”
一聲驚呼。
所有人齊齊向一個方向望去,眼神瞬間熱切了起來,尤其胡重,忙不迭地上前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遭,誰也沒能想到裴利明瞬間暈了過去。
裴青:“進去多久了?”
胡重:“半個多小時。”
看醫生那模樣,感覺挺嚴重的。
阮棠聽完全程,看旁邊裴紀安的眼神就有點不對勁了:不是這塊料,還是別來瞎摻和了,把親爹給氣暈過去,這怕是第一人了!
旁邊裴紀安面露痛苦之色。
汪晴擔心之余,在親眼看到裴青是從樓梯裡走出來,與常人無異時,瞳孔地震,險些把自己的手指頭給掰斷。
她張張口欲要說什麽,急救室的燈暗了下去。
急救室大門開了。
醫生從裡面走出來,寬慰道:“都是家屬對吧?病人送來搶救及時,問題不算太大,現在已經搶救回來了,主要原因是心源性栓塞,隨著血流進入腦動脈,引起的昏厥。”
“看得出來病人最近一段時間身體很不舒服,也勞累過度,以後這情緒不能有太大的動靜,也不能累著,心情也得放輕松,不然隨時有腦梗的風險……”
消息幾乎是好壞參半。
人是搶救回來了,但以後要注意的就多了,裴青垂了垂眸,問:“他什麽時候能醒?”
“現在就醒著,等會兒就能看望了。”
醫生所言不假,半個多小時後,裴利明住進了VIP病房,汪晴和裴紀安是最快撲上去,一左一右守著的。
其次是胡重等人。
反倒是裴青,被眾人擠在了最外圍,湊近都不能。
阮棠悄悄握緊了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小聲道:“安心,不會有事的。”
裴青隻趁機摸了摸她的唇,內心毫無波瀾。
或許是之前氣狠了,又或許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遍,醒來之後的裴利明帶著點劫後余生的慶幸,看著滿屋子的人卻也瞬間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在什麽年齡段就該做什麽樣的事。
他忙了將近一輩子的事業,現在也該輪到下一代的人身上了。
余光掃過哭的眼睛都紅腫了的裴紀安,他暗暗搖頭,目光放在了人群外圍的裴青身上,道:“裴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