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不能等下去的,她對他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不過,他依舊有不能明白的地方,也依舊有想要試探的地方。
“我曾經夢到過,夢到殿下難產而亡,夢到自己悔恨終生,也夢到過殿下為了給我送黑漆順水山文甲,耗費心力的樣子,但那都是夢,我和夢裡的人不一樣,我和殿下的結局也是不一樣的。”
面對席雲素,聶懷嶸一向是坦誠的,他從沒想過要掩飾自己的感情,而且,他也想要確認,確認他心底那種不詳的猜想。
而席雲素聽到他說他的夢,神情一片空白,嘴唇發著抖,“如果是真的呢,你還會毫無羞恥地說結局不一樣嗎?”
聶懷嶸解了身上的荊條,彎身跟小公主平視著,想讓她看到他的真心和慎重,“自然是不一樣的,夢是夢,我是我,我心悅殿下,定會護殿下一世安康喜樂的。”
一個多月變化太快,也不能讓他信服,小公主如此重情重義的人,連她母妃的奶嬤嬤她都每年祭拜,親自掃墓,屈尊行跪拜之禮,如此長情之人,他怎麽都不能相信,短短一個多月,她對自己就僅存了一丁點的好感,也不能相信,她甚至連朋友都不願讓他當。
但如果,是一輩子,那所有想不通的地方,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這一刻,聶懷嶸對他夢中的那個聶懷嶸是恨極了,恨不得親手了解了他,他也恨他自己太過傲氣了,如果他在成親前小公主接近他時,他多一點耐心,多一點關注,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他知道自己遲早是會喜歡上小公主的,只是當心動的那個瞬間來晚了,他就已經錯過太多了。
她那樣悲傷和難過,聶懷嶸是想上前抱抱她的,可他身上帶著血,而且她恐怕也是抗拒他的靠近的,他不能再嚇到她了。
他預想過最差的情況,眼下卻是比最差還要差,他心口滴著血,他其實比小公主還要慌,還要亂。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著她,在她能夠容忍的最近的距離內,哀求道:“我並非想要強迫殿下,可是我不能同意就這麽和離,不能在殿下沒有將我跟夢裡的那個聶懷嶸區分開之前和離,也不能在殿下看著我時還帶著夢裡那個人的烙印時和離,等殿下將我和那個人當做是兩個人看待,而我仍然不能讓殿下重新鍾情時,我就同意和離。”
席雲素提及前世之事本來是難過不已的,然而聶懷嶸的這一席話,讓她太過震驚,震驚到一時已經沒空去想難不難過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不要胡說八道來混淆視聽,本公主絕對是要跟你和離的。”
她慌了,聶懷嶸更加確信了。
兵法有言,不動如山,動如雷霆。
已經是最壞的情況了,那唯有不破不立了。
聶懷嶸為了能留下席雲素,已經開始將他畢生所學的東西,用在讓她暫時打消和離的念頭了。
他引誘道:“我的夢裡,夢到的還不知這些,我不僅夢到殿下恨夢裡的那個聶懷嶸,還夢到了殿下的身亡是被人害的,殿下不想知道真相嗎?”
“什麽真相?是誰?”
席雲素脫口而出,她一直以為自己難產只是個意外,從未想過這其中還有其他的蹊蹺,她被聶懷嶸一個又一個的驚雷給震驚了,反應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承認他的猜想,惱怒地想要補救:“我是說你的夢,有什麽真相,聽起來是個很奇怪的夢。”
“是很奇怪的夢,夢裡有人要害你,具體是誰,我尚未查清楚,不過因為那些夢,上次殿下祭拜周嬤嬤時,沒有走的那條大路上,我找到了埋伏著的刺客,雖然很可惜沒有抓到活口,但叔鄆已經在調查了,殿下要不要跟我合作?”
聶懷嶸期待著她的回應,只要能跟小公主有所牽連,那就是個很好的開始了,有開始就有會一切的。
他可以忍受小公主將前世的怨氣撒在他身上,他不能忍受她想要跟他一刀兩斷,錯過了,重來就好,他會抓住一切可以重來的機會的。
他十九歲臨危統帥西垂十萬大軍,他連西垂強大的西羌都滅掉了,沒有可能換不回小公主的心的。
席雲素後退一步,沒有被聶懷嶸的建議說動,她回道:“不用你,我父皇會保護我的,本公主非跟你和離不可。”
聶懷嶸不甘心,又換了一套說辭,“那殿下甘心嗎?現在有最好的機會再殿下面前,殿下可以將自己恨和怨都報復回來的,現在是我追著殿下了,殿下和我的位置已然對調,殿下曾經受到過的委屈如今都能還給我了,等殿下報復完了,出了惡氣了,再和離不是更好嗎?”
兵法又有言,以迂為直,以患為利。
以迂回的方式來達到取直的目的,把不利的狀況化為有利的。
此時聶懷嶸能想到的能用上的,也就是他自小熟讀的兵法了,他這一輩子不是在軍營就是在打架,討人歡心這種事情,他從未做過,也不知道該怎麽入手,他只能用他熟悉的東西摸索著,該如何挽留住他想要挽留住的人。
他見小公主若有所思,便追擊道:“殿下也不必急於一時來決定,可以慢慢想,對於我這個心悅殿下的人而言,是絕對不想要跟殿下和離的,殿下想得越久,我就忐忑多久,看著我焦急不已,坐立不安,殿下不覺得這是最好的出氣的辦法嗎?出完了氣再和離,不是最劃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