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夜,睡意全無,月光之下,井水嘩啦傾瀉的聲音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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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懷嶸留在了府中,席雲素得知後,花了一盞茶的功夫寫了一封和離書,待墨乾之後,拿在手裡往聶懷嶸住的客房走去。
她沒有提前知會聶懷嶸,也沒讓客房外的小人通傳,想著就這點事,應該是費不了多少時間和功夫的。
最近聶懷嶸不知何故,生了好幾回氣了,他對她是不耐煩了,她主動提出和離,他必是欣然接受的。
糾葛早日結束,往後她跟聶懷嶸就各奔東西了,對彼此都是一種解脫。
房門微敞,席雲素推門,腳步輕盈。
聶懷嶸埋首在公文之中,眉頭緊鎖得像是解不開的結,也不知他在看什麽棘手的公文,手中的筆竟是一動也不動的。
她走近了,他才發現她的到來。
席雲素還未說話,聶懷嶸就像是被嚇到了,突然起身,靠背椅的椅子腳發出刺耳的難聽聲。
她著實沒想到聶懷嶸的反應會這麽大,他堂堂大將軍總不會被她這點動靜給嚇到了吧?
席雲素驚訝地看著明顯手忙腳亂的聶懷嶸,他的反應擾亂了她的思緒,她好半會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
“本公主來……”
“殿下,鴻臚寺有急事等臣去處理,告辭。”
聶懷嶸偏頭不敢正視席雲素,他拱手行過禮後,繞開席雲素,慌裡慌張地快步離開了。
席雲素一頭霧水地留在原地,什麽事這麽急,她一來他就跑。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和離書,認真地回想了前世這個時候,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貌似是有個天竺使臣來訪?
她再一細想,確實有這麽回事,她還記得她想著在成親的第一年帶聶懷嶸到周嬤嬤的墓前去的,正逢天竺使臣上貢,由聶懷嶸招待的,便沒有空閑陪她去掃墓祭拜了。
席雲素將和離書折疊起來,收入衣袖之中,聶懷嶸這一陣子應該會很忙,就看他今晚還在不在國公府留宿,若在,她就來找他,若不在,就等他下次回府好了。
席雲素回了闌風院,回想起聶懷嶸的舉動,都還有點愣愣的,她看到了不一樣的聶懷嶸,跟前世很不一樣的。
下晌,席雲素開始著手寫祭詞了,周嬤嬤忌日在即,她有許多準備要做,祭文、祭品、素酒、香燭紙錢等,都需提前準備好。
席雲素忙活了很久,晚膳過後,聶懷嶸回府了,聽到這個消息的她,換了身衣裳,就又去客房找他了。
她一進門,脫下外裳的聶懷嶸見了她,又默默地將外裳穿了回去,他眼神左閃右躲,就是不敢正眼看她。
席雲素頓感怪異,但又說不出是哪裡怪異,她摸了摸袖中的和離書,提步想走到聶懷嶸跟前去。
誰知她才走近了兩步,聶懷嶸受了驚一樣,連退好幾步,目光還時不時地看向她身後的門扉。
席雲素不悅,聶懷嶸這是做什麽,她是洪水猛獸嗎,躲她也不必躲得如此明顯。
她見聶懷嶸轉身,想像白天一樣,繞過她逃出去,席雲素心中冷哼一聲,快他一步,趕至門口,反手將門栓扣上。
談正事呢,他還想跑?
“殿,殿下,這是……何意?”
不知為何,席雲素覺得聶懷嶸看起來很慌,額角都冒汗了,她不理解,他慌什麽,他那麽高的個,那麽大的力氣,她一個弱女子還能把他怎麽樣了嗎?
“你能不能不要往後退了,你身後就是窗戶了,本公主只不過有事要跟你商量,又不是要害你,你躲那麽遠做什麽?”
她往前一步,他就退後一步,這是幹什麽,她長得又不嚇人,打他板子他都毫不在乎,現在說兩句話,他慌什麽啊。
“聶懷嶸,你不許動了,本公主不過是來跟你談和……”
話未完,人就不見了。
聶懷嶸那個混帳居然當著她的面,翻窗跑掉了,席雲素氣得想罵人,他一個大將軍做出這樣的事,還配得上人人稱讚他的“英勇無畏”嗎?
室內空余她一人,席雲素氣惱地回了闌風院。
她喪氣地靠著王嬤嬤,問道:“嬤嬤,我今日的裝扮嚇人嗎?”
“怎麽會呢,殿下身上這件緋紅的花籠裙更襯殿下嬌豔無比了,誰見了都會被殿下的風姿折服的。”
席雲素扁了扁嘴,嬤嬤都說好看了,聶懷嶸為什麽見到她就跑,前兩天明明還很囂張地衝撞她。
他躲著她,和離提不出來,他這一躲,怕是又會安化大營去了吧。
真叫人生氣,想找他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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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窗之後,不知怎麽就跑到屋頂的聶懷嶸,吹著夜晚的涼風,理智回籠,回想起自己方才狼狽的舉動,他單手捂著臉,仰頭歎氣。
該死的夢,讓他有了難以言齒的欲望。
他根本不敢直視公主,因為那場夢之後,他怎麽看都覺得小公主好看極了。
雖然雲素小公主本來就天生麗質,但是如今看到的美跟以前不同,那是一種極具誘惑,引人靠近的美。
於是當晚,和接下來的兩晚,聶懷嶸都過得極其煎熬。
同樣的夢境會連續四晚,他也連續淋了四晚的冷水了。
非但晚上過得不好,白天亦然,小公主這幾天都在堵他,他不敢見她,也不能見她,因為他知道她是要跟自己所談的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