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三哥你向殿下求求情,求殿下高抬貴手, 我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聶懷嶸默聲不言, 駭人的眸子盯著她, 許淇玉後續想跟他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了,那樣泛著凶光的眼看著她,就好似下一刻就要扭斷她的脖子一樣。
國公府的其他人,從李太夫人、聶瓊瀅到聶懷嶸的大嫂程芳,她一個個求過去,沒有一個人願意替她求饒。
聶瓊瀅本是不忍心的,她想向席雲素求情,但是被李太夫人拉住,在李太夫人的示意下,後面的話,她也說不出來了。
她和許淇玉相識相處都快十年了,她從來不知道平日裡文靜溫柔的人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往日裡連血都不忍見的人,怎麽會變成毒辣狡猾的害人性命之徒?
聶瓊瀅茫然地看著李太夫人,想不明白她就禁個足,怎麽周圍的人都變得陌生了?
李太夫人歎氣道:“淇玉啊,你怎麽能做這種事情?國公府剛認你做府裡的小姐,你卻要陷國公府落個不忠不義的罪名,謀害公主可是大罪,皇上盛怒之下,不知會怎麽處置你,你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李太夫人的話音一落,許淇玉徹底死了心了,太夫人說的對,雲素公主是皇上最愛的女兒,此事到了皇上跟前,她必是死狀慘烈了,那倒不如由自己來,至少能少受些苦。
一聲巨響,許淇玉撞柱而亡,血濺三尺。
血腥味在大廳內彌漫,席雲素忍著不適,邁向了聶懷嶸。
血債要血償,幕後主謀已然明了,就是太子了。
她與皇后母子是勢不兩立了,可在那之前,還有一件要了結的事情。
她把休書扔到了聶懷嶸的臉上。
“合作到此為止,該兌現承諾了,聶懷嶸,這場由我而起的錯誤的婚事,今日由我來結束。”
早該結束了,如果不是前世的太后如今的皇后對付她,或許她能結束得更早。
前世的太后母子也真是可笑,新皇一心要她離開國公府,而那位新太后卻逼著她想離開都不能離開。
譙國公府,她對這座府邸有過太多複雜的感情了。
從一開始的歡喜,慢慢轉向失望,想要離開,再到最後,想走也走不了,她父皇過世一年後,這座府邸就成了她牢籠,也成了她的保護傘。
可最後,皇位上的那人還是通過許淇玉穿透了保護傘,害了她母子性命。
把休書丟出的那一刻,席雲素整個人都放松了,連血腥味都不再那麽令她難以忍受了。
她要離開國公府了,離開這座承載著她太多太多不好回憶的府邸了。
“聶懷嶸你放心,你昨日救了本公主,本公主也不為難你們國公府了,往後你當你的護國將軍,我做我的驕傲公主,一切回到最初,井水不犯河水。”
慶功宴上的那一見傾心,早已被時光模糊了,她已忘了當時的感覺了。
休書被聶懷嶸捏在手裡,微微抖動著,他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隻聞他低沉的嗓音:“一意孤行地開始,又一意孤行地結束,在這場婚事裡,殿下都不曾考慮我的意見,在殿下心裡,這場婚事,到底有沒有我的存在?”
席雲素淡然一笑回道:“沒有,本公主的人生不需要你的存在。”
她誤闖了別人的地盤,受了苦受了累,現在她要回到自己的地盤上去了。
休書的一角被捏皺,聶懷嶸依舊未曾抬頭看她,“如果是夢裡的那個人面對這種情況,殿下認為他會怎麽做?”
“這重要嗎?”
“重要,這關系到殿下能不能如願離開國公府。”
席雲素想了想,前世的聶懷嶸啊,比如今的他,更加自傲,也更加固執己見,“他只會接受和離,不會接受休夫的。”
聶懷嶸終於抬起了頭,目光灼灼地望著席雲素,眼中是不舍和堅定。
他說:“我接受,接受殿下的休夫,但是這份接受,不是對殿下無意,而是想了斷夢境與現實的關聯,請殿下記住,我不是他。”
*
新的公主府尚未修葺完善,席雲素從聶府搬出來後,就先住回了宮裡的綾綺殿。
了卻心中一件大事,席雲素憋著的那口鬱氣總算是消散了,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她是輕松了,然而朝野內外卻是因為小公主休夫一事吵得不可開交了。
元章帝盛怒,當即要褫奪追加給聶懷嶸的鎮西大將軍的封號,並收回賞賜的封地,而朝中不少文臣武將們都在為聶懷嶸求情,興京裡的百姓亦是議論紛紛。
而不管朝野內外鬧得動靜有多大,在元章帝的庇護下,那些參奏彈劾以及指責雲素公主的奏折和閑言閑語都被壓了下去,絲毫沒有影響到小公主。
宮內外的風波,波及不到小公主。
炎炎夏日,席雲素在綾綺殿中,吃著安景思從閩南快馬加鞭送回來的冰鎮荔枝,賞著賀君虞精心繪畫的十二冊不同姿態的梔子花的畫冊,自得其樂。
她的小日子正過得舒爽著,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來。
太子壓著許逢來給她請罪了。
“為兄來給皇妹請罪,為兄一時不察,竟然國公府的許淇玉和她的堂兄私下密謀,傷害皇妹,都是為兄管教下人不嚴,才出了此等大錯,為兄特將凶犯帶來,任憑皇妹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