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氏眸光閃了閃,這面膏質地清透泛粉,還有淡淡的花香。她敢說整個永昌城,還沒有一家胭脂鋪子的面膏能與之相媲美。
她看了就喜歡,料想別的女子亦如是。
“我瞧著你做的不比我往常用的那些差,日後你若是做得多了,可以勻一些出來。我有一個胭脂鋪,你可以放在我鋪子裡寄賣。”
“真的嗎?”葉娉驚喜出聲,爾後又像是覺出不妥,羞赧地低頭。“…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二夫人了?”
“不會,舉手之勞的事。”蘭氏笑道。
“父親從小便教我們,君子不乘人之危,不迫人之險,更不可謀人之利。若我真做多了,勞煩二夫人代為寄賣,那每售出一盒,二夫人可抽三成利。”
“我怎能抽你的利?”
“二夫人若是不應,那我便不能這麽做。”
“……那好吧,依你。不過不能三成利,兩成即可。”
“多謝二夫人。”
葉氏全程懵然,出門時娉娘說多加一份禮時,她還怕自家做的東西別人會嫌棄。沒想到這才幾句話的功夫,娉娘似乎就和常家的二夫人達成了生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娉娘一開始就存著這樣的心思?
葉娉確實存了心思,不過卻是本著順其自然的心態。葉家家底之薄,她不用問也知道,所以除了安身立命之外,賺錢也是迫在眉睫。
以他們的能力,不可能買得起城北的鋪子,便是城南的鋪子也極其吃力。若是租一間鋪子賣胭脂水粉,似乎也不合實際。一則是沒有資源,二是沒有人脈。所以借他人之財力人脈才是最穩妥最合適的賺錢之路,前提是別人願意幫他們。她想歸想,謀劃歸謀劃,事情能如此之順利,還是出乎她的預料。
“葉夫人真是好福氣。”常夫人突然感慨道。葉家大姑娘能說出那樣的一番話,證明其心性極正。這般心思純正又手巧的姑娘,難免讓人生出幾分好感。
葉氏又是一番自謙,心中越發澀然。同時又感慨常家不愧是比王家更勝一等的世家,常夫人言行如此令人舒服,比她原來的大伯母二伯母和嫡母不知好多少。
一旁的蘭氏和葉娉已經達成生意,關系自是近了幾分。
蘭氏原本就是那種開朗的性子,關系一近說話也親昵了幾分。她看了看葉娉,又看了看葉婷。這姐妹倆在京中的名聲可不太好,聽說是一個不知廉恥凶悍一個力大如牛。瞧這姐妹倆嬌花似的模樣,還真與傳聞中的不符。
“我聽人說,有雙子生的人家,後代更容易生下雙生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女人的話題無外乎幾種,衣服首飾、胭脂水粉、還有孩子。
蘭氏這話一說出來,李氏和杜氏都來了興致。雙生兒是福氣的象征,哪家若是能同時誕下雙生子,說出去都是長臉風光的事。
“還真別說,似乎真是如此。”李氏說。
似乎家中有生雙生子的先例,後面更容易產下雙胎。若真是如此,日後誰娶了葉家女,必是有可能一胎雙生。
杜氏含笑,“日後誰娶了你們家姑娘,指不定也能一舉開出並蒂蓮。”
葉氏的心通通直跳,她之所以大著膽子來常家,當然不是為了她自己。兩個女兒到了說親的年紀,她是想為她們謀個好出路。
眼下常家婆媳三人說到這裡,她豈有不回應之理。
“借大夫人吉言,我也盼著她們能嫁個靠得住的人家,若能一舉開出並蒂蓮,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李氏笑道:“你家這兩個女兒模樣極好,我瞧著都是有福氣的。”
這樣的話,誰不愛聽。
葉氏膽子更大了一些,聞言神色哀傷,“…可惜我和我家老爺無能,未能護好她們,連累了她們的名聲。”
杜氏若有所思,看了自家婆母一眼。
葉家女兒的名聲確實不好,出身也低,想攀高親的可能性極小。便是門當戶對的人家,只怕也不願意上門提親。何況葉家這位大姑娘口口聲聲說自己心悅溫郡王,別人縱然有些也不敢牽線,唯恐落了埋怨。
蘭氏也心道可惜,她雖然對葉家姐妹的印象不錯,但她也覺得葉娉和葉婷想嫁一個門戶高一些的人家,幾乎不太可能。
若真有不在意葉家的門第,又不在意外面傳言的人…
“母親,小師叔似乎未有婚約。”
她說的小師叔,是郭夫子。
葉氏心下微動,郭夫子是無涯先生的弟子,但未有功名在身,他們葉家咬咬牙也能攀一攀。最重要的是郭夫子從不曾看低他們,又是廉哥兒和正哥兒的老師,怎麽想都是極好的人選。
李氏眼前一亮,“閑鶴那性子,是該找一個活潑些的女子。”
郭夫子,名萬裡,字閑鶴。
他此時就在常府,好巧不巧的事正準備給李氏請安,這會兒恰好在門外,也剛好聽到了裡面的對話。
陪同他一起的是常家的兩位公子,大公子常慎言和二公子常慎行。兄弟二人也聽到屋內的對話,一個皺眉一個揶揄。
皺眉的是常慎言,他私心以為葉家姑娘半點也配不上自己的小師叔。莫說是結親,便是放在一起被人說道那也是對小師叔不敬。但議論此事的是自己的母親和妻子弟妹,他沒辦法指責。當下輕咳一聲,然後讓下人進去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