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因為問了她一些事,所以付費?如此說來,那位溫郡王倒是頗通人情世故。若為錢財之故,她倒是歡迎對方常常光顧。
這麽一大塊金錠,足有五兩,可以給妹妹葉婷打一套首飾。只是金子來路說不清,打首飾的事還得找機會再辦。
她將金子收好,這才喚三喜進來。
三喜見她心情愉悅,道:“大姑娘今日睡到自己醒,可是自在了?”
葉娉笑笑,她自在的不止是睡到自然醒,而是和溫禦的關系發展到最為理想的狀態。如果能一直相安無事,那是再好不過。
梳洗出門,便聽到外面的嘈雜聲。幾個國子監學生模樣的書生將葉庚抬進來,說是葉大人在國子監被砸傷了腿。
葉家頓時亂成一團。
葉庚人是清醒的,臉色極為難看。砸傷的腿敷藥包扎過,暫時看不出嚴重與否。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需將養一段時日。
葉母捏了幾下,道是沒什麽大事。叨叨裡說一些陣年舊事,無非是葉庚小時候性子強,死活不願意習武。
葉氏倒是沒哭,眼眶卻一直是紅的。丈夫是家裡的天,若真有個什麽好歹,他們一家老小該如何是好。
送了那些學生出去,葉家的氣氛凝重無比。
葉庚躺著,眼睛一直盯著帳頂。他不是無知小兒,也不是剛入官場的愣頭青。他哪裡不知道自己此次出事蹊蹺。好好的屋簷,怎麽會說塌就塌,而且還偏偏是他經過之時。若不是當時劉大人推了他一下,恐怕他被砸傷的就不止是腿。
母親的話讓他慚愧,他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為何不願習武。若他身手不凡,是不是更能躲過別人的算計,更能護住自己的妻兒。
他以前為何信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信念。這些年在官場不願行那諂媚討好之事,不願與那些鑽營之人為伍,最後又得到了什麽?
“父親,那屋子可是年久失修?”
他忽然聽到大女兒問。
葉家所有人都隻當是意外,葉娉卻不這麽想。
父女二人顯然是想到一處,眼神一相視,幾乎不用過多的語言和猜測,他們便知此事是何人所為。
葉娉眼底泛冷。
王家是想斷了他們所有的路!
葉家愁雲慘淡,就連年紀最小的葉正都能感覺到大人們的憂心。下人們更是一個個面容戚戚,說話都不敢高聲。
不大的宅子,突然安靜了許多。
葉氏眼睛紅紅地料理家務,目光時常發滯。她是性子弱,但自小在王家那樣的地方長大,心思又豈能真的單純。
老爺這次出事,恐怕不簡單。
她該怎麽辦?
親也斷了,臉也撕破了,已無回頭路可走。若真只是一家老小被迫離京,倒也罷了。照此情形,王家分明是不想放過他們。
“娘。”
“娉娘,你怎麽還不睡?”
“娘不是也沒睡。”
“娘…娘這就去睡。”
“娘,若是睡不著,咱們說會兒話。”葉娉已經到了她面前,站著比她還要高出半個頭。
葉氏是那種傳統的母親,疼愛子女默默付出。她從小教女兒們的都是世家姑娘們的禮數與規矩,她以為那才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
“娉娘,你是否怨過娘?”
“沒有。”
哪怕是原主一心想攀高枝,也從未嫌棄過自己的父母。
“娘,爹這次出事,是不幸,也是萬幸。”
“娘省得,你祖母也說了,沒什麽大事。”
“娘,你覺得這事是不是王家做的?”
“娉娘,即使是他們,咱們也無證據。”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訴娘,這口氣我不準備忍。因為我們能忍得了一時,忍不到一世,除非我們全家死光了。”
葉娉的話,駭得葉氏心驚肉跳。什麽時候起,大女兒竟有了這樣的氣勢。世人常說母弱則兒強,是否因為她太過軟弱,才逼得她的女兒不得不強悍。
她突然內疚無比,痛哭出聲。
娉娘想做什麽,那就去做吧。正如婆婆所說,退後一步是黃泉,他們一家人再不濟還能去地底下團聚。
她下定決心,緊緊拉著女兒的手。
“娉娘,娘別的沒用,你若想讓娘再去王家鬧,娘就去!”
有她這句話,葉娉就放心了。
……
王家近日事多,但家族大事向來與一眾庶子無關。王七爺的日子一切如常,種花逗鳥吃吃喝喝。
天色漸晚,他將與一眾朋友吃好喝好,一邊打著飽嗝一邊往回走,悠哉悠哉地時不時還停下來看看路邊的花花草草,瞧著十分愜意。
突然有人擋在他面前,他抬頭眯眼。
逆著將暗的天光,眼前的少女豔色天成如花似月,那蒙霜的眸,玉白的臉,以及不符年紀的沉穩,都叫人為之讚歎。
“喲,這不是葉家的外甥女嘛。”
“王七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說什麽啊,你個姑娘家神神秘秘的…哎…你拉我幹什麽!姑娘家還是淑靜一些的好,你跑慢一點,我剛喝的酒都要吐出來了…”
葉娉將人拉到無人處,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