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哥是男子,男子心粗總有疏乎之處,娉娘…怕是沒人教過她這些禮數,她也沒有思慮過多。國公爺莫急,妾身想著他們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溫禦不懂事,葉娉不知禮。
溫國公面色更沉,唇抿緊了些。
這時一個婆子匆匆進來稟報,說是郡王和郡王妃已經入府,人已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溫夫人臉色微變,急急站起來。
“這兩個孩子,過來也不知會一聲,怎麽不聲不響就往母親那裡去了?母親還病著,若是被驚擾了可如何是好?國公爺,您受累再多等一會,妾身過去看看。”
說著,她憂心忡忡地往外走。
那邊溫禦和葉娉已經到了溫老夫人的怡心堂,先是讓外面的丫頭進去通報,然後靜靜地等候在外。
不多會的功夫,田嬤嬤出來。
“老夫人喝了藥,剛睡下。郡王和郡王妃若不然到偏廳坐一坐?”
“不必,我們在外面等著便是。”
溫禦不動,葉娉也不好獨自去坐著等。
田嬤嬤不敢在溫禦面前多說,她和她家老夫人一樣,對這個二公子是又怕又不喜歡。哪怕是站得近一些,仿佛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殺氣。
昨日二公子夫婦沒過來敬茶,老夫人十分生氣。成親第二日給長輩們敬茶,這是千百年來延續下來的習俗。便是分府而居,老夫人也是二公子嫡親的祖母。哪有孫子成親不給祖母敬茶的,這是不孝。
她低頭候在一旁,心裡頗多怨言。
葉娉左右打量著院子,心態如遊客。
這座院子的風格布局古色古香,上下楣子雕刻著吉祥如意的圖案,柱子兩邊的雀替精美華麗。不論是屋子還是院子,都有著歲月積澱的那種古樸厚重。
“郡王可知,我以前有多羨慕如玉妹妹。”
她一開口,溫禦眉尾微動。
“我羨慕如玉妹妹有一個天下最好的祖母,出身高貴談吐優雅,待人親和憐愛晚輩。更難得的是,祖母同如玉妹妹站在一起,不似祖孫,倒像是母女一般。”
田嬤嬤聞言,不知為何眼皮子跳了一下。老夫人其實並沒有睡,此時正醒著。她知道老夫人現在就站在窗子後面,一定聽到了這番話。
二少夫人說出這樣一番話,難道是猜到老夫人並未睡,故意說給老夫人聽的?若真是如此,倒是不可小覷。只是以前瞧著,並不是一個多有心機之人,許是誤打誤撞罷了。
葉娉感慨過後,忽地歡喜起來,“如今如玉妹妹的祖母也成了我的祖母,祖母那般慈愛之人,定然待我如待如玉妹妹一般。日後我與祖母出門做客,旁人也定會以為我們是婆媳,而不是祖孫。”
她自說自話,表情豐富,卻是沒有抬頭看身邊的男人。這人知道自己又婊又綠茶是一回事,她自己心不心虛又是另一回事。
田嬤嬤眼皮子跳得越發厲害,偷偷瞄了自家老夫人站著的那扇窗戶一眼。
溫禦依舊不動如山,嘴角卻是彎了一下。
這個小騙子,若真想哄一個人,怕是鮮少會失手。
葉娉方才說話時就一直觀察田嬤嬤的反應,田嬤嬤偷瞄窗戶的動作被她看個正著。心下了然,想來溫老夫人就站在那窗戶後面,一直在聽他們說話。
“祖母保養得宜,我瞧著頭上連根銀絲都沒有。你說我若是向她討教養生之術,她願意教我嗎?”她狀若小心地問溫禦。
溫禦垂眸,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她心下狂跳,暗道自己莫不是演過頭了?
“我是不是太一廂情願了?祖母或許並不喜歡我…不,不會的。祖母那樣慈愛和善之人,怎麽可能不喜歡自己的孫媳婦?郡王,你說是不是?”
這小騙子當真是張口就來。
罷了,且由著她折騰。
“祖母向來體恤晚輩。”
葉娉一聽這話,笑得一臉開心。
“我就知道祖母是天下最好的祖母,想來她定會像疼愛如玉妹妹一樣疼愛我。我等不及要見祖母了,我要給她老人家敬茶磕頭,日後好好孝順她。”
田嬤嬤眼皮子是不跳了,但心跳得厲害。老夫人本想給二公子夫婦一個下馬威,誰能想到二少夫人嘴皮子這麽厲害。
她賠著小心,說是進去看看老夫人有沒有醒。一進屋,就看到自家主子坐在鏡子前左看右看,神情很是愉悅的樣子。
“老夫人,是不是該讓他們進來了?”
溫老夫人“嗯”了一聲,似乎心情不錯。她已年近八十,但誰見了不說她看上去不到六十。別人這個年紀早已是滿頭雪色,而她當真連一根銀絲都沒有。
其實是有的,只不過冒出來的白發都讓梳頭的婆子給撥了。對於這些小事,溫老夫人從來都是選擇性忘記。
田嬤嬤心裡一個“咯噔”,心情複雜地出去請溫禦和葉娉。
葉娉一進門,先是歡喜地想上前,爾後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規規矩矩地站著。待下人備好茶,她恭恭敬敬地奉上,眼睛裡全是敬慕之情。
“孫媳給祖母請安,願祖母身體康健,富貴延年。”
溫老夫人晾了她一小會,這才高貴端莊地喝了茶。見面禮是一隻碧綠的玉鐲,看成色也是上乘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