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國公府變得冷冷清清,府中無人主事,大房更是人口凋零。壓製多年的三房四房小動作不斷,以為大房無人,他們庶出的兩房要出頭。一個個盯著國公府的爵位流口水,都想被大房過繼。直到跳得最歡的人被葉娉拎出來好好修理一番後,兩房人總算是又老實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國公府的爵位要麽被奪,要麽只會落在溫禦這一脈,根本不會有第三種可能。溫禦不肯接受爵位,但以陛下對他的疼愛,八成是要落在他兒子的頭上。
大寶百日之時,溫老夫人終於離了病榻。
百日宴在公主府辦,老太太被請了去。
時隔多日,卻是恍若隔世。
此次百日宴依然沒有大辦,相請的賓客都是熟人,還是來往親近的那幾家。沒有人提及國公府的破事,也沒有人提到過王誠君母子。
溫老夫人逗著胖乎乎的曾孫女,難得有了笑模樣。
到頭來她只有溫禦一個親孫子,溫如沁一個親孫女,還有大寶這個曾孫女。至於溫如玉,被她自動忽略。
沒有人會憐憫溫如玉,她有那樣的母親,自己又是那樣惡毒的性子,根本不會有人想起她。這輩子她將會在莊子上終老,再也不能出來害人。
大寶是個特別愛笑的小姑娘,鮮少有哭的時候。丁點大的人,窩在人懷裡的時候,讓人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溫禦看女兒的眼神是那麽的柔和,整個人的氣勢已經大有轉變。葉娉日日所見,又與他相知相愛,自是無所感覺。但常夫人沈夫人等人不常見他,今日一見無一不是驚詫至極。
溫如沁看著這樣的二哥,莫名覺得沒那麽怕了。
她產期還有一個多月,身子已是無比笨重。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錯過親侄女的百日宴,沈夫人和沈翎拗不過她,一個比一個小心翼翼。
溫老夫人再看這個孫女,心境已是大不相同。不僅問了她的身體,還叮囑了她些話。聽得她美目泛淚,生平第一次在祖母身上感覺到了慈愛。
來的都是相熟的客人,氣氛十分融洽。
葉母拉著溫老夫人在說話,“親家祖母,你這身子骨瞧著硬朗得很,頭髮絲兒還黑著,我還當你比我大不了幾歲。”
溫老夫人最愛聽這樣的話,立馬將葉母引為知己。葉母性情開朗,又見識多廣,幾句話下來兩人就聊得熱火朝天。到後來一個是老姐姐一個是老妹妹,別提有多親熱,最後竟然還約著一起打葉子牌。
宴席開始之前,是今日的重頭戲,即溫大寶小朋友給自己抓名字的儀式。
若是以前,溫老夫人必會說他們是在胡鬧。而今的溫老夫人似乎想開了許多,聽到這個安排後居然還來了興致。
既寬且大的桌面,上面灑滿一個個紅紙團,每個紅紙團裡都是一個名字。大寶小朋友還不會坐,先是放趴在正中間。她雙手撐著努力抬頭,黑葡萄似的眼睛看著圍著的人。
這個姿勢小朋友無法抓東西,在父母的引導下,大寶翻了一個身。胖乎乎的小手在翻身時極盡用力,竟然讓她抓到了一個紙團。
“成了。”溫老夫人歡喜出聲,“看看我們大寶給自己抓了一個什麽名字?”
葉娉莫名緊張起來,如同開獎之前的忐忑。
“大寶,給娘。”她朝大寶伸手。
大寶已經翻了身,躺在桌上四肢亂舞,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小朋友好像聽懂了母親的話,卻是朝著自己的父親發出“啊啊”的聲音。
葉氏掩嘴笑,小郡主明顯和郡王更親一些。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溫禦的大掌伸到了女兒面前。大寶小朋友仿佛獻寶一樣,將那紙團放在了父親手中。
葉娉酸得不行,嗔了大胖女兒一眼。
“小沒良心的。”
眾人笑起來,齊齊看向溫禦手中的紙團。
溫禦修長的手指拆開紙團,眼神頓時幽深。
葉娉就在他身邊,在他拆開紙團的同時,也看到了上面的字,當下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先是斜了他一眼,然後捏了捏女兒的胖臉。
“你可真會抓。”
大寶拍著胖手玩,壓根不知道自己親娘是誇她還是逗她。
“叫什麽名?”溫老夫人最先問出聲。
“溫柔。”
“這個名字好,恰好應了她的封號。”
眾人一致誇讚,既誇這名字好,又誇喜提大名的溫柔小朋友會抓。
葉娉抱起大胖女兒,香了香她的小臉蛋。“所有的名字都是你爹寫的,名字也是你自己親手抓的。如果你以後和這兩個字完全沒有半分相似之處,你可別怨娘。”
溫柔小朋友“咯咯”地笑,朝父親伸著胖手。
溫禦自然而然地將女兒從妻子的懷裡抱過來,父女二人有著相似的眉眼,卻是一個冷臉一個笑臉。
“不溫柔又如何,我看誰敢說什麽。”
“你就慣著她吧,以後她上房揭瓦,你就給她扶梯子。”
“那是自然。”
葉娉沒忍住,給了這男人一個大白眼。
哼。
女兒奴。
溫禦看著她,眼有笑意。她嗔怪地擰他的腰,不想小手被他握住。兩人相視傳情,中間還夾著女兒,頗有幾分打情罵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