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心善,媳婦感激不盡。國公爺也是這麽說的,他說那些事和媳婦無關,讓媳婦安心留在國公府。”
溫老夫人心口一堵,說不出來的憋悶。
這個王氏!
“榮兒最是仁義,他斷然不會這個時候拋棄你。你是廷哥兒的親娘,哪怕是為了廷哥兒,你以後也不宜再掌管府裡的中饋,不如就此將府裡的管家之權交給郡主。”
溫夫人低聲應了,半句異議都沒有。
她越是如此,溫老夫人的心裡越是沒著沒落。
等她告辭之後,溫老夫人反覆琢磨這事,越是往深處想越是覺得不安,最後竟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
“你說王家的那些手段,她知不知道?”
細嬤嬤臉色都變了,“老夫人,您是指…”
溫老夫人突然捂著肚子,連連呼痛。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麽了?”
“快,快去請大夫,請國公爺…還有去公主府請禦哥兒和他媳婦…”
人到危機關頭,有時候會出奇地冷靜。
溫老夫人從來沒有像此時這般腦子清明過,須臾間的功夫她竟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奇異的是她潛意識裡最信任的人除了自己的長子,居然還有二孫子和二孫媳婦。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大夫和溫國公先到。
大夫診脈過後,說溫老夫人可能是吃壞了肚子,也可能是補過了頭。
國公府的飯菜自然是精細無比,大抵不可能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所以溫老夫人之所以肚子痛,極大的可能是補得太過。
人老了,有時候最怕死。
溫老夫人亦是如此,所以近日參湯不離。
溫禦和葉娉夫妻倆趕到時,大夫都走了。老太太已經喝過藥,肚子不疼了,人卻是有點蔫蔫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折騰一場,老太太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許多,頭上的銀絲似乎都多了好幾根。
葉娉聽到細嬤嬤說老太太是參湯喝多了,立馬想到那日她聞到的人參味。那參味還真是濃,怪不得會虛不受補。
老太太許是覺得面子掛不住,也或者是不想看到溫禦,當下讓溫國公和溫禦都出去,隻把葉娉一人留下。
“就燉湯的時候放幾片參,怎麽就多了?”溫老夫人覺得丟了臉,嘟噥著為自己找補。她可不想擔一個貪嘴的名聲,傳出去讓她的面子往哪裡擱。
細嬤嬤也附和,“真就是幾片,奴婢還問過了的,大夫都說沒事,這怎麽又有事了呢?”
葉娉皺眉,問:“一般燉一次湯放幾片?”
“也就三四片,人參性熱,奴婢還再三叮囑過。”細嬤嬤回道。
三四片怎麽會有那麽濃的人參味?
葉娉正思忖時,外間傳來溫夫人的聲音,應該是聽到動靜自己過來的。
“妾身以前最是注意母親的飲食,這些年從未出過差錯。近些日子母親也不知和誰學的,口味多有變化。妾身惹嫌說了幾回,母親很是不悅,哪成想就吃壞了肚子。”
“這不是你的錯。”
說這話的是溫國公。
溫老夫人臉色越發難看,睨了葉娉一眼。
葉娉懶得和這老太太計較,免得自己生氣。
“祖母身子骨這般硬朗,按理說不應該啊?”
溫老夫人心裡一個突突,那種說不上來的不安又浮上心頭。她突然一把拉住葉娉的手,張了張嘴又不知該怎麽說。
葉娉知道她在害怕什麽,心情有些複雜。老太太這性子,有時候真讓人喜歡不起來,但有時候又覺得有點可憐。
“王家人的那些手段,大伯娘未必不知道,祖母你以後小心些總不會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真不是嚇人的,畢竟在書裡老太太的死另有隱情。
溫老夫人本來就心裡恐慌,又不敢說出來。眼下被葉娉點破,猛然間有種猜測得到驗證的懼怕。
“娉娘,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你這孩子可別胡說,你別嚇祖母…”
“祖母,你想如玉妹妹。”
一想到那個發了瘋要殺自己的大孫女,溫老夫人瞳孔都大了。是了,王氏能教出那樣的女兒,又是什麽好東西。
她“呼”地起身,衝了出去。
“榮兒,休了她,快休了她!”
“母親,母親,您這是怎麽了?”溫國公皺眉,不悅地看向跟出來的葉娉。“你是不是和祖母說了什麽?”
葉娉沒想到老太太會衝出來,也沒想到老太太會喊著休掉溫夫人,她本意是提醒老太太小心為上,哪成想老太太會這麽簡單粗暴,一上來就要休了溫夫人。
當兒子的幫老婆不幫親媽,這是任何一個當娘的都不能接受的事。老太太立馬不幹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娘是三歲稚子嗎?王家是什麽樣的人家,上梁不正下梁歪,誰知道王氏有沒有學到王家人的那些手段?”
溫夫人臉色發白,滿眼的委屈。
“國公爺,您還是讓妾身下堂吧。”
屋子裡突然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溫夫人。
不得不說,溫夫人這招不錯。
溫家若不想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休了溫夫人。更何況溫夫人還有護身符,那便是親兒子溫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