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如玉妹妹能說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話,可見是真的瘋了。”她不知從哪裡說起,葉娉幫她開口。
“對,對,她就是瘋了!”
“那可不能再留她在府裡,萬一她哪天又發起瘋來,孫媳怕她會對祖母不利,不若先把她送去莊子…”
這時門外傳來動靜,是溫國公來了。
溫國公並非獨自前來,身後還跟著憂心忡忡的溫夫人。
“母親,您可好些了?”溫夫人溫婉相問,語氣難掩擔憂。
溫老夫人怒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死?榮兒,這個毒婦騙得我好苦,你趕緊將她休了,我們溫家容不下這般歹毒之人。”
溫夫人聞言,面色發白。
溫國公皺眉,不虞地看向葉娉。
這個侄媳婦進門之後,家中諸事頗多。
葉娉道:“大伯,方才我們聽到大伯娘和如玉妹妹說什麽如果祖母死了,雪娘就要守孝三年,婚期便要推遲了。”
“是我憂心母親的身體,提了一嘴。玉姐兒心直口快,既擔心母親的身體,又害怕延誤了雪娘的婚期。她本意並非如此,不成想被曲解成這樣。國公爺,妾身自打嫁進國公府,這些年如何為人處事,相信您都看在眼裡。我怎麽可能對母親不敬?”
“你…你胡說!我聽得清清楚楚,難道我會撒謊嗎?”溫老夫人氣得站起來,“榮兒,這個毒婦不能留,那個孽障也不能留。她們是在咒我死!”
“母親。”溫夫人“撲咚”一聲跪在地上,淚如雨下。“我怎麽可能會有那樣的心思,如果我真對您存了什麽不該有的念頭,這些年我豈會盡心服侍您?還有玉姐兒,她可是您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麽樣的性子您還不知道嗎?豈能因為別人幾句不懷好意的閑話,您就對我們起了猜忌。”
這個別人,當然是指葉娉。
葉娉冷笑,“我說什麽了?明明是你們親口說的,祖母親耳聽到的。上次如玉妹妹打了祖母的事,不會也是我胡編亂造的吧?當時郡王可也在場,大伯不信我,難道還不信郡王嗎?”
不是說溫國公看重自己的侄子,比親生兒子還要器重。幾次三番請旨想將國公府的爵位傳給溫禦,全被溫禦給拒絕了。
以前她還僅是聽聽,並不當真。
人有親疏,哪怕自己的兒子再無能,又有幾個人會把家業傳給侄子。如今她猜到了真相,隻覺得諷刺。
溫禦是什麽人,哪怕人人懼其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說謊,也不屑於說謊。她只要一抬出溫禦,容不得溫夫人辯解。
“娉娘,我以前待你不薄。原也不指望你能感恩,但你也不能恩將仇報,一朝得志便過河拆橋。玉姐兒更是視你如親姐妹一般,什麽好事都想著你。你不感激她也就罷了,為何如此汙蔑她…”
“大伯娘,若是你死了,大伯想來應該會續娶吧?”葉娉沒頭沒腦地來了這一句。
溫國公慍怒,“休得胡言!”
這個葉氏不僅粗鄙,說話也極為刻薄。
“大伯,您聽這話是不是也覺得不好?之前大伯娘對如玉妹妹說‘你祖母年紀大了,難免糊塗。我只是擔心她的身體,也不知道熬不熬得住。’如玉妹妹則回道‘對,對,若是祖母去世,雪娘便要守孝三年,親事必定要推遲。’她還加了一句‘三年時間,足夠了!’”
“對,對,她們就是這麽說的。”溫老夫人大聲附和。
葉娉道:“大伯,您仔細品品這些話,大伯娘當真是擔心祖母,如玉妹妹又僅僅是心直口快嗎?”
“她們哪裡是擔心我,分明是咒我死!”溫老夫人一拍桌子,震得手疼。她可是親耳聽到的,榮兒總不能不信她,反而信了王氏的話。
溫國公先是不語,自從當年那事之後,他對母親早已沒了母子之情。這些年他不願過問世事,甚至沉迷書畫也不願立於朝堂,便是他對母親無聲的報復。
大錯已成,王氏也是無辜之人。
為人子,當以孝道為重。他違心娶了王氏,這是他最大的孝。而今事過境遷,母親又挑王氏的不是,到底是為什麽?
他看向王氏,眼神複雜,“你說,是否如此?”
“國公爺,我知道現在說什麽母親都不會信我。這些年妾身是如何孝順她的,您也是看在眼裡的。妾身只是心寒,心寒母親到頭來居然會和妾身生分至此。”
“大伯,萬事皆有因果。如玉妹妹咒祖母死,為的是什麽?想必您也應該知道。此前外面一直在傳沈世子和如玉妹妹將要定親的事。侄媳問過沈夫人,沈夫人也很是納悶,不知是何人所傳。如玉妹妹對沈世子的心思人盡皆知,她不甘心也是情有可原。只是為了自己的姻緣,便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豈是一句心直口快能遮掩的?”
溫夫人面容悲苦,自責不已。“國公爺,這都怪我。我也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竟讓別人如此算計。明明是擔心之言,卻生生被人曲解誤會。既然如此,您休了妾身吧。妾身能與您夫妻一場,還生了一雙兒女,已是再無遺憾。”
她這話明著是退讓,其實是點出她不僅有溫如玉這個女兒,她還有兒子溫廷之。溫廷之是國公府的世子爺,也是下一任國公。如果溫廷之有一個被休棄的母親,日後必是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