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還眼眸垂下,琥珀色的眼睛裡流動著一股力量:“為了我自己吧。”
騰月生當然不會相信她的話。
在生意場上最忌諱的就是樹敵,何況是陸晉這種這麽手段狠辣的敵人。
騰月生甚至覺得沈知還是不是故意來她這裡演一出什麽苦情戲,是別有用心的。
他剛想把沈知還打發走,哪知道這時候內線電話打進來了。
騰月生接起電話點了兩下頭,然後抬眉驀地看向沈知還。
掛上電話,他語氣平平地說:“陸總叫你在這裡等他一下,他馬上就到。”
其實這也是沈知還意料之中的。
她來這裡,就沒有想瞞著陸晉。
反正她現在有一種魚死網破的覺悟。
不管陸晉來是什麽態度,她都接受。
反正她現在的想法是,要不就拚死拿到這個機會,要不就死。
大不了就是一死。
反正這樣活著,也沒什麽意思。
沈知還現在心情異常坦然。
可能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她走出勝騰集團,在樓下抬頭看著天上的星空。
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到明天太陽。
趁著現在還能看,多看幾眼的吧。
今晚月色和星空,居然特別美。
難道是因為這是她看的最後一眼了嗎?
看得太過入迷,居然都沒發現陸晉的車已經到了。
被喇叭聲吵得收回神,黑色的幻影車窗全閉沈知還看不到裡面的人。
她開門坐進去,陸晉沒有看著她,而是直視前方。
汽車發動,車內響起極小聲的噪聲。
人索性在視死如歸的情況下,說話變得有底氣,沈知還說:“我去見了騰總,我說想要那個女主角。”
陸晉似有似無地冷哼一聲,帶著一些戲謔:“你情願去求別人?”
“反正我也想不到其他辦法,”沈知還口氣中帶著絕望和失望,“我總不能所有事情都指望你。”
“沈知還,所以你是覺得自己翅膀夠硬了?”陸晉咄咄逼人地問,“想找其他靠山?”
“我沒有這麽想過,”沈知還看向窗外,“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你要我離開,我該怎麽辦。”
陸晉本來怒火中燒,但突然被她這句話戳到了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從小到大,陸晉都覺得自己都是被拋棄的那個。
他知道被拋棄的感覺,是多麽的無助和絕望。
陸晉盯著沈知還的後腦杓,命令中又帶著點柔情:“沈知還,看著我。”
沈知還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不想讓陸晉看見。
她這淚,不是為了陸晉流的。
是為了她這身不由己的命運。
“我讓你看著我。”陸晉的語氣變重。
沈知還依然沒有看他。
這是她第一次反抗,第一次不服從。
陸晉歎了口氣,湊過去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
沈知還本來想瞞住眼底的淚,卻在被迫轉向他的時候,非常恰當地落下。
一滴溫熱的濕潤的液體滴落到了陸晉的手上。
雖然很輕,但卻讓他感覺到一陣刺痛。
一陣來自胸口的刺痛。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沈知還哭。
說實話,陸晉以前一直覺得沈知還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喜怒哀樂都極少表現在臉上。
好像很少有事情能左右她的情緒,又或者說她這個人根本就沒什麽情緒
他臉上所有的憤怒在一瞬間消失,表情柔和下來:“你就這麽想接這部戲?”
“我只是覺得,這是我第一次想要一個角色,”沈知還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但是我發現,從來都沒有人在乎我想要什麽,我也永遠得不到我真正想要的東西。”
陸晉的眼神暗了下去,指腹撫了撫她的嘴角,聲音低沉清冷:“好,我給你。”
沈知還知道,他答應下來的事,就會做到。
沈知還也知道,陸晉這個人最講究的就是等價交換。
陸晉的手慢慢移動到她的後腦杓,把她的腦袋往自己這裡用力一按,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帶著欲:“那你,拿什麽和我交換?”
沈知還知道自己在陸晉這裡有價值的就兩樣東西。
一是讓白鷗吃醋,二是滿足陸晉的變態的佔有欲和掌控欲。
如果說讓自己受虐,能讓他感覺滿足。
那就……
“我用一個人在小屋住三天三夜時間,來換這個機會,”沈知還篤定地說,“如果當中我堅持不下去了,我就放棄這個機會,並且再也不和你提任何要求。”
陸晉本以為,沈知還會說今晚是她的交付之夜。
沒想到她居然用了這個籌碼。
陸晉從來不以關沈知還去小屋為樂,他只是想警告她,不聽話會得到懲罰。
他只要她聽話、服從。
沒想到沈知還居然以為這是陸晉的愛好和興趣。
他眼裡剛才的溫存被抹掉,冷哼一聲:“隨你。”
回家後,沈知還很自覺地就進到了那間屋子。
因為在外面呆了一整天,手機的電量馬上告罄,她索性關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