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晉的手指在桌子上有節奏地扣著,眼睛正漫無目的地在會場裡掃蕩。
突然看到了什麽,手上的動作停下,眼睛死死地盯著某個地方看去。
沈知還的余光順著看過去,一個穿著一席紅色露背長裙的女人站在那裡。
這個背影,似曾相識。
那個女人正和幾個長輩微笑著打招呼,那種落落大方的氣質一看就是大家閨秀。
沈知還突然意識到為什麽這條裙子這麽眼熟,原來是之前在E家的時候無意間瞥見別人試穿過,從那個背影來看身材和她看上去差不多。
女生很高挑,踩著高跟鞋看上去得有一米七五,頭髮微卷,扎著馬尾辮,長度到胸口,南瓜色的唇色給她帶來一絲少女的氣息。
女生和長輩有禮貌地打完招呼,視線似有意似無意地和陸晉相逢。
兩個人視線相遇的時候,有一種無聲的電流在空氣中交錯。
沈知還看到女生的整張臉,是非常精致漂亮的骨相和五官,大氣而優雅。
舉手投足間都帶著自信,散發著光芒,這種氣質是沈知還不曾擁有過的。
哪怕是走紅毯,沈知還都束手束腳的,導致很多照片拍出來她的背不夠挺脖子不夠直,明明這麽好的體態,卻看上去像個路人。
沈知還現在才知道,原來她看上去這麽“寒酸”的問題出在自信和氣質上。
女人的身材、比例、膚色、頭髮的長度都和沈知還差不多,五官從這麽遠的距離看,也有那麽些神似。
女人落落大方地走到兩個人面前,在陸晉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好久不見啊,阿晉。”
陸晉的視線直衝她的眼底,像是肆意掠奪的風:“回國了?”
“嗯,前段時間其實回來過,”女人說著看了沈知還一眼,不帶惡意,“來E家試我定的裙子。”
陸晉掃了一眼她的裙子,裝不在意地問:“這次回國多久?”
“我畢業了,以後就留在國內不走了。”
陸晉的眼波微微閃了閃,點頭:“好,你出國這麽久回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好,謝謝你,阿晉。”女人說著看向自己的身後,禮貌性地道別,“我先去陪伯父伯母聊天了,一會兒見。”
“嗯,”陸晉點頭,“一會兒有生日禮物要給你。”
女生的眼睛如星空般閃爍:“謝謝,每年都記得我生日。”
沈知還從頭到尾都像是個透明人,她不敢動不敢看,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怕打破了兩個人之間和諧的節奏。
兩個人的對話聽上去很自然順暢,但是字裡行間,總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她走以後,陸晉依然時不時會往她的方向望去。
這頓飯吃得比想象中的還要煎熬。
宴席的後半段,陸晉說有事要離開一下,讓沈知還在原地等他,擦了擦手就離開了。
沈知還一個人坐在那裡不敢出聲,也不好意思低頭看手機,只能明明已經很飽了,卻還動作緩慢地繼續吃東西。
大概過了幾分鍾,羅蘭坐了過來:“沈小姐,你好啊。”
沈知還很會察言觀色,之前從陸晉的口氣中能聽出不怎麽喜歡這個女人,所以也不敢和她太熱絡地打招呼,只是輕輕一點頭:“您好。”
羅蘭的手腕上有個非常漂亮的翡翠鐲子,她低頭扭了扭鐲子:“剛剛和陸晉聊天的那個女人,叫白鷗。”
沈知還不知道為什麽她要和自己提這件事。
羅蘭帶著鐲子的那隻手抵著下巴看著沈知還:“我覺得你們長得有點像誒。”
“白小姐,比我漂亮很多。”沈知還說。
“不,”羅蘭突然湊近,手托著下巴,非常認真地端詳她,“你的眼睛比她漂亮太多了。”
沈知還不好意思地低頭:“很多人說我這雙眼睛意味著不祥。”
“瞎扯!”羅蘭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情緒激動起來。
沈知還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反應這麽大。
羅蘭控制了一下情緒,又恢復了一開始的表情。
“在陸晉身邊,一定很辛苦吧。”羅蘭整個人往後靠坐在椅子上,心疼地看著沈知還,“他那個孩子啊,自負,自私,偏執,掌控欲強。”
光這麽幾個形容詞,沈知還就知道這個女人一定很了解陸晉。
因為說得一字不差。
不過,她也不知道對方說這些是為了什麽,不敢給什麽反饋。
羅蘭一直是個人精,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要什麽。
這也是為什麽她二十多歲的時候就跟了比她大二十幾歲的陸易舟。
羅蘭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車禍去世,從小和弟弟相依為命長大,日子過得非常苦,經常吃得了上頓吃不了下頓,所以她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依賴男人生活了,她高中還沒畢業就跟了個年紀是她一倍的男人,不管別人怎麽想,至少她和她弟弟不用愁吃穿。
她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又會哄男人,所以男人一個接著一個換,那些她的靠山也變得越來越有錢越來越有權,但她依然想往更高處走,直到最後遇上了陸易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