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爬起來看時間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
她滑開手機,看到遲某給她發的幾條留言。
一條是:
-蛋糕還不錯
另兩條:
-我今天不在
-要去我家自己開門進
林折夏看著這句“我今天不在”,猜到遲曜大概是去見他爸媽了。
“媽,”中午吃飯時,林折夏問,“遲叔叔他們的公司是在哪個城市來著?”
林荷一邊盛飯一邊問:“在……好像在京市吧,怎麽忽然想起來問這個。”
林折夏地理不好,小時候聽過一句,但沒在意:“就是隨口問問。”
但她地理再不好,也知道京市,離這裡很遠很遠,比去海都市還遠。
往返要耽誤兩天時間。
且那邊因為地勢原因,可供開發的資源比這裡多,對工廠的發展也更有利。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遲曜父母很少回來。
林折夏對這幾天的記憶感到模糊,或許是因為遲曜不在。第二天要上學,是周一,但遲曜沒能趕回來,又多請了兩天假。
遲曜不在的日子,過得格外沒有記憶點。
放學的時候,何陽特意給她發來消息。
大壯:夏哥,我今天坐兩站路過來找你放學哈。
林折夏:?
林折夏:你很閑?
大壯:……
大壯:曜哥說的
大壯:我也不想來
林折夏愣了下。
遲曜這個人,不當狗的時候,還是很細心的。
她再見到遲曜的時候,是次日放學,她和何陽一起走,何陽一路上都在嘮自己學校的事,偶爾還會提到遲曜:“煩死我了,上回運動會,搞什麽合並比賽,什麽友誼賽。”
“現在我何陽在實驗附中已經痛失姓名,成了‘隔壁學校的那個很帥的人的朋友’。”
林折夏:“哦。”
何陽:“你可別哦了,你這個語氣讓我分分鍾想到曜哥。”
說到這裡,何陽又感慨:“你有沒有發現,你倆有時候意外地挺像對方的。不光是你,有時候曜哥說話也很有你的風格,比如冷著一張臉胡扯的時候。”
林折夏沒有意識到這點:“……有嗎。”
她和何陽聊著,有點出神,然後遠遠地,就看到從停在小區門口的出租車上下來的遲曜。
遲曜背了一個黑色的包,戴著口罩,後背挺得筆直,腿也被拉得又長又直。
“遲曜,”她扔下何陽,一路跑過去,“你回來了。”
遲曜隔著口罩“嗯”了一聲。
只是一聲“嗯”,她察覺到遲曜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跟在遲曜身後,一路想跟著他進屋。
走到門口時,遲曜掏鑰匙開門,然後沒有先推開門進去,而是轉過身去看她:“又想進來喝水?”
林折夏:“是有點渴。”
過了會兒,她又問:“你……見到叔叔阿姨了嗎。”
遲曜難得戴口罩,大概是因為剛才車裡空氣太渾濁。
戴上口罩後眉眼被襯得更加突出,下半張臉即使掩在口罩下面,也依然能隱約窺見鼻梁和下巴的輪廓。
他抬手勾了下黑色口罩邊緣,說:“見到了。”
遲曜不記得他多久沒有見過遲寒山和白琴。
明明一個是他爸,一個是他媽,見面的時候卻好像連陌生人都不如。
兩天前,他出現在京市的時候,遲寒山來接他,問他:“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遲曜戴著口罩,站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
直到見面,遲寒山的形象才在他印象裡變得再次清晰起來,他們長得有幾分相似,但皺紋已經爬上男人的眼角,遲寒山穿了件灰白色的襯衫,手裡拿著公文包,眼底帶著藏不住的疲倦。
遲曜看著他,把說話的速度放得很慢:“你,和我媽,最近怎麽樣。”
不出意外,遲寒山乾笑了聲,說:“挺好的。”
“挺好的。”遲曜垂下眼,重複了一遍他的回答。
再抬眼時,他說:“所以,是打算繼續瞞著我了。”
遲寒山愣住了。
接著,他很快意識到,遲曜是如何知道的:“他們找你了?”
遲曜不置可否。
遲寒山啞然:“他們明明跟我保證過不會——”
遲曜又問:“媽呢。”
遲寒山支支吾吾,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告訴他:“在醫院。”
遲曜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在白琴沒有出現在火車站的那一刻,他隱約意識到,他們的問題可能比他想象得還要嚴重。
然後他在京都第一人民醫院的病床上見到了白琴。
女人穿著病號服,臉色很蒼白。
她靜靜地躺在那裡,不複往日冷厲的形象。
這個把工作當成全世界的女強人,第一次倒下。精神焦慮導致了一系列問題,病來如山倒,她忙碌了那麽多年,居然一下子垮了。
“剛打了一針安定,”醫生邊記錄邊說,“精神狀態很不好,盡量不要讓她再接觸工作上的事情,還有,病人現在處於胃癌進展期,但是通過手術治療的風險還是存在,這點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翻著手裡的檔案,又忍不住說:“你們現在的人啊——身體是最重要的,忙起來不顧身體哪行,吃飯不規律,有一餐沒一餐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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